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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出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第2/2页)
也说不出了。    他的眼神沿着那条长河望得很远,那是他家所在的地方,也是韩蕾所在的地方。    此时,陡然一阵疾风吹来,吹起殷薄言有意打理得蓬乱的头发,这风来得又猛又急,呛得他好一阵咳嗽。    “咳咳咳……”他嗑得略弯下腰,一边挥挥手,让拿着保温杯上前的何琛先退后,“咳咳……抱歉抱歉,再来一遍吧。”    因为太冷,他的唇色有点泛白。    “起风了。”一旁的执行导演轻声提醒。    “没事,先试试,”闻霖看着监视器,没有移开目光,“他现在状态很好。”    殷薄言站在那里,就好像是那个神经质的,初闻丧母而有些恍惚的许收。他选择的表演方式非常克制,却在举手投足之间带起了人物情绪。    非常好,或者可以说,是非常精准的表演。    演许一实的对手演员默默站在一旁,镜头暂时不需要带到他,他便暗自看着殷薄言的演绎出神。    这一个镜头,闻霖拍了大概近三个小时,他与殷薄言一遍又一遍调整着不同状态,有时候闻霖只是让殷薄言站在那里,对他说:    “很好,薄言,保持这个状态,很好……”    殷薄言冻得骨rou瑟瑟,眼睛却越来越亮,像烧着一团火,他感到他在走近许收,许收也在走近他。    这个镜头拍完的时候场务来问:    “看天气预报这里马上就快下雨了,下个镜头还拍不拍?”    闻霖犹豫了下,殷薄言今天的状态出奇得好,他怕明天来接这一场戏情绪不连贯,便说:“先拍吧。”    许收在奔跑,起先速度很慢,后来渐渐快起来,脚步错落间带起河堤的淤泥,将许一实远远甩在后面。    阴云压在头顶,迎面的风与空气黏黏糊糊搅在一起,他似一柄利刃,破开粘稠的空气径直向前,直到前方传来一丝丝甜腥的气味,又像将烧红的铁掷入冷水中,带着一点烧灼的铁锈气。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因为一大片猩红闯入他的视野。    他们说,韩蕾是逃跑时失足落井死的。    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到钥匙打开了房门,却死在了院子的深井里,将她捞上来废了很多力气。    跑什么跑,自作自受了吧,他们说。    唉,这是自作孽哟,他们说。    死成这个样子,这房子过几天要记得去去晦气的,他们说。    许收慢慢走近,韩蕾的遗体被放置在院子里,仿佛她直到死后才能得见天日。一块脏污的白布盖在她的尸体上,已经有深红血迹渗出,流进泥土里,成为砂石的一部分。    他弯下腰,伸出手轻轻掀开白布。    “欸,小年轻干什么呢?”周围是嘈杂的阻止他的声音,他没有理。    韩蕾真的死得很难看,没有一点她年轻时青春丰美的样子。他们说的都不对,只有他知道,韩蕾并不想跑,她是故意的。    “为什么,”许收脸上是神经质的笑容,轻声问,“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殷薄言将下颌收紧微抬,嘴角弧度比平时略微夸张,眼睛微微眯起,面上带一些剧烈运动后的潮红,但眉眼依然是平静的,藏有暗涌。    周围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这场戏似乎可以一条过的水平,他们想。    然而,一滴水滴落在了殷薄言脸上。    下雨了。    接连有叹气声传了出来,依照导演对镜头的细抠程度,这条镜头估计又报废了。    “来几个人,快把机器收一收。”场务反应过来,随即大喊。    殷薄言站起身,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他的面上有一些雨水,但他没有管,似乎在顾自缓和情绪。    何琛匆忙找了一把伞跑过来,一手拿着羽绒外套,将殷薄言将屋子里拉,    “言哥,把衣服穿上,去那边躲躲雨。”    殷薄言身体有点僵硬,微微闭眼,轻声说:“等一下,琛琛,等一下。”    他抬起一只手,用手掌捂住上半张面孔,有一些水迹从他手掌边缘渗出来,不知是雨还是泪。    “言哥……”何琛说着,却见闻霖走过来,示意何琛将伞交给他。    “琛琛,”殷薄言说,“我想一个人待会。”    他伸手想去拿伞,却碰到了一双不属于何琛的手,他愣了一下,慢慢放下遮住眼的左手,露出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殷薄言的手还是那么冷,这让闻霖想起他家院子里某个同样寒冷的夜晚。    “先穿上衣服吧。”闻霖对着殷薄言流着泪的眼睛,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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