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 (第1/3页)

    【柴哈】伊甸园

    bug多，写作实验，完全虚构

    有关疾病症状参考电影

    “在这世界消逝之际，我仍会立足在此地。”

    01

    最开始是校园里的猫狗集体吠叫，站在中央，能听到他们在西园的叫声，嘶吼得像要把整块天咬破。他们排队出食堂时，人群躁乱成一片，刘昊然戴上口罩，听到好几个同学在传:“要爆发了。”他们把口罩拉到下巴以下，勒在脖子上，红口白牙地讲话，表情有些神经质，危言耸听正使无聊的人兴奋。但是又有人安慰说:“把动物转移出去应该就会好了。”不知道学校有没有联系卫生局，转移的工作不可能要学生来做，如果一定人手不够，反正还有动保协会的同学，他们是不怕动物的，总之灾火烧不到自己身上。那段时间连日阴雨，后来演变为四个园的猫狗都叫，白天夜里，总像鬼啸。

    封校期间没有专业的兽医到学校来诊断动物们嚎叫的病因，说是在申请，可是总没有下文。学生和宿管不敢再靠近投喂，暂时由动保协会的会长和成员坐着校车，校园里一个个站点去发放粮食，当然也有同学主张不要再喂，由它们自生自灭，谁知道有没有某种病菌在悄悄肆虐，也许就是最常见的狂犬病，否则好端端的怎么会叫成这样。为此学生群体分成两派，在校园论坛里吵得不可开交，一派说要停课封禁减少校园内人员流动，转移动物，另一派认为简直大惊小怪，天气还暖，难道不允许它们叫春？其实心里也清楚，叫春不是这样叫的。封锁已经变异，出示学生证也不再允许学生出入，对内对外，校方都声称疫情加重，城市疫况网站每日更新，累计确诊人数又开始变多，这是人人都能看见的，为此他们这所省会城市的重点大学，要为全省乃至全国起到严控的表率作用。现在正是这个时候。

    刘昊然从食堂回去，在宿舍楼下见到一个蹲在投喂点倒猫粮的小小背影，衬衣长得拖到地上，他自己应该不知道。他走上前，用脚尖轻轻踢一踢他，笑着说:“会长，今天轮到你来喂？”他们常开这样的玩笑。张若昀抬头看是谁，见到是他才跟着勉强笑一笑:“刚才群里面通知，你没看吧，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们都不用来轮班了，我一个人就行。”他今天戴了蓝白条的发带，为了方便透气，口罩摘了一半，挂在耳朵上，阴天下脸庞小而苍白，说完就低下头蹲到另一边，换狗粮来倒。刘昊然看他这样，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心里空空的，掏出手机来，见到他刚发的通知，通知前是许多条请假申请，理由千奇百怪，有的人才刚开学，已经要期末复习了，张若昀全都批了，随后就发通知说，协会一切活动暂停。

    “我又没有请假，我和你一起。”刘昊然帮他把装粮的袋子拎到站点，他伸手摸了摸凑过来吃粮的猫咪，重新戴好口罩，站起身向他走来，其实也就那么几步路，他绕过那些伸向路边的坠满春花的枝桠走向他，发带上撞上去几只小飞虫。在之后的日子里，刘昊然常常想起这样的画面，这时候一切还没有变得更糟，空气里飘着花草的清香。他站在他身旁，不经意地做些小动作，抬头看他，或者踩在花坛边缘踮踮脚，当他身体不稳，他会伸手扶住他。

    校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刘昊然说:“最近学校里怪怪的。”

    张若昀头靠在窗上，望着窗外:“听说了。”半眯着眼睛，看起来很困，听起来也有些疲惫，刘昊然知道他在看路边奔跑嚎叫的狗。

    “这种情况，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再在学校里走来走去喂他们。”

    张若昀把目光转向他，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小刘，你还管得了我啊？”

    刘昊然急得握住他的手，凑过去低声说:“会长，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现在这样，学校还让你继续照管动物吗？”

    张若昀垂下眼，说:“这个工作，我辞不了，也不想辞。”

    校车司机从后视镜注视他们，他们同时看向另一边，停止了对话。

    02

    他们一起在校园逛了三天，工作量确实很少，刘昊然也就帮着拎拎猫粮狗粮，很快，他们变得无事可做，校园里的猫狗藏匿起来，躲进了宿舍旁的矮山。学生们不再见到动物，只能听见先前那样的嘶吼，层层笼罩着整个校园，这像一座闹鬼的孤岛，岛上的人惶惶不安，无处可去。

    第四天，刘昊然在出宿舍时被拦住，宿管指指墙上新张贴的告示，是校园内实行全面封禁，宿舍不再允许任何学生出入。张若昀站在门口投喂点等他，歪着头，明显不知道这回事儿。

    宿管看了他一眼，从嘴里哼出来一句:“书记说了，他是特例。”

    刘昊然追问:“为什么？你们让他一个人出去，要真出了什么事儿……”

    一旁两个穿着志愿服的学生上前拦住他:“不要说了同学，回你宿舍去。”

    张若昀也没再走过来，看刘昊然实在出不来，向他挥挥手，就自己拎着东西走了。

    他喂完一圈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刘昊然没有再上楼，直接楼底下等他，到了点，没有见到人，收到一条消息:“小刘，我不回来了。”

    “你去哪？”

    “学校另外给我安排了一个单间。”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边没有再回复。

    “会长？你还在吗？

    “会长。

    “你在不在？你在做什么？回复我一下好不好

    “张若昀

    “张若昀，你实话告诉我，是你自己不回来，还是你根本回不来，你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会长，你相信我。

    ……

    ……

    ……

    “你别吊着我……”

    他出不了这幢宿舍，也见不了张若昀，他问遍了其他会员，都说张若昀的联系方式只留了邮箱，没留电话。他想上论坛求助，发现论坛已经被校方查封禁用。

    他妈的。他妈的。他出的手汗已经把手机壳润湿，紧握之下，手机被挤压到了地砖上，发出碰击的噪音。协助宿管看门的学生志愿者忍无可忍，把他押回了宿舍。

    好在见还是能见到张若昀，每天上午十点左右，从他们这幢宿舍走廊西面的窗户向下看，能看到他站在草坛嵌入的石砖上，弯下腰倒粮食，以前一看到协会的人来，猫猫狗狗就簇拥到人身边。现在是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刘昊然站在一楼走廊的窗边，这种样式的落地窗设计的是全封闭，他开不了，只能用手敲窗制造动静。张若昀抬头向他看过去，他马上举起手机示意，张若昀只摇摇头，没有其他表示。

    昨天他工作完想回宿舍，却被请到了学校给校外客人安排的单间公寓，之前已经被交代过不能向外透露，真要一个人面对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慌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昊然，还没有说更多，手机就被等在公寓里的辅导员收走了，他记得她戴着面罩，穿着防护服的样子，像一个崎岖而雪白的外星人。

    他说:“老师，现在你们见我们这些人，都要穿成这样吗？”

    辅导员低头在他刚被没收的手机上打了几个字，把手机关机放在专用袋里，走了，一个字都没回答。

    03

    沉默的，苍白的，窒息的。仅有几个固定人选在学校里自行走动，张若昀是其中一员，他们是一座死城里的流动红旗。学校高层发现疫情有变后的二手政策，一般学校再严格的封锁，学生在校内还是可以自由活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