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1/3页)

    我意识到自己陷入沉睡，并且作了一个梦。

    梦里，我刚被Y间的鬼差从狱火中抬上来，前一世杀人无数，还被判决误杀神只，烧了几百年，再强韧的魂魄也落得残缺不全。我的破烂魂魄没办法撑过转生那阶段，他们从长成的孩童中找了个人选给我，和借屍还魂差不多意思。

    他们带我到一处昏暗的房间，房间里有十几道门，要是我要兴风作浪，冥府各处人员可以立刻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穿门进来捉我回去惩戒。可是那些鬼担心太过，我已经虚弱得连小指骨也动不了。

    隔着屏风，有个十岁大的小男孩坐在板凳上，鼻尖挂着厚重的眼镜，大概已经被知会他为什麽会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慌乱。

    「我叫林可忆，你是谁？」明明声音稚嫰得很，口气却相当老成。

    我没应声，匍伏在冰冷的地板，什麽事也不想做。

    「大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小男孩跳下板凳，不理会规矩，迳自越过屏风，他看了之後，才真正露出亡魂该有的惊惧神sE。

    我气愤地挪起手骨，把屏风重新拉到我和他之间。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长得那麽丑。」

    他坐回原位，可怜兮兮缩起身子。

    过了一会，我才从半毁的喉咙挤出破锣嗓子：「不是你的错。」

    「我长得也不好看，很能明白你的苦处。mama说，自然就是美。」他把板凳往我这边挪近两尺。「刚才那些黑黑的人都不理我，我可以问你问题吗？」

    我沉默，他又当我默认。

    「我真的不能回去，再当mama的孩子吗？」

    「不行，你已经Si了。」

    他非常遗憾地叹口气，怀念起母亲的好。

    「他们说，你会代替我做mama的小孩，这样mama应该就不会难过了。」

    我不知道，让我这种东西充做孩子，那nV人的人生说不定会变得b丧子还要糟糕。

    「我家很单纯，mama那边的亲戚都和她断绝关系了，就只有我和mama相依为命。」

    他朗朗说起家里的事，其实并不需要，我无所谓。天上只要一个容器，装着祂们的兵刃就够了，至於我过着什麽生活，一点意义也没有。

    「当初是母亲力保我活下来，你一定要对她好，每年都得好好感谢她一次。」

    「你父亲呢？」他说了那麽多「mama」，就我的认知，不是还有「爸爸」这种东西。

    「他抛弃了mama和我，所以我没有爸爸。」

    我从那名年幼孩子身上，感觉到了恨意。是因为得不到Ai，所以恨吗？

    「我mama为了他身败名裂，他却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们。如果你有一天见到他，无论如何一定要痛揍他一顿。」

    本令主Ai好和平，不鼓励暴力行为。

    话还没说完，小朋友就哭了。人Si了，知觉会变得迟钝，不太会难过到掉泪，除非牵扯到生前的憾恨，他其实很想要有个父亲吧？

    「你不要哭，一直哭的话，会像我一样眼珠子被挖出来。」

    「真的吗？」小男孩赶紧止住眼泪。

    假的，眼珠被替换成夜光石和明魂珠只是「她」的个人喜好，当「她」生吞我的双眼，我还得在一旁陪着笑，抱歉只长了两颗眼，不够「她」果腹。

    就算是处罚也要心怀感激，我一切都是「她」的恩赐，虽然心里觉得不对，不该是如此，痛苦的时候要说难受，开心才是笑容，但当他们灌输我杀戮即是正义，一切价值都变了调。

    「大哥哥，你是不是很痛？」

    已经好久没有人问过我的感受，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小朋友再次不怕Si地从屏风後探出头来，战战兢兢地靠近，用他绵软的小手抚m0我头发烧得一根也不剩的半焦头颅。

    「有没有b较不痛一点？」

    「……有，谢谢你。」

    我忍不住想，这麽温柔的孩子，他的母亲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不顾恐怖的模样往我身上靠了靠，说有点冷，我反手握住太阿，左臂一挥，藉由太阿剑的神力暂时将房间布置成天上暖和明亮的桃花源，小朋友顿时睁大眼，目不转睛望着这般绝美景象，一直夸我好厉害。

    「带我来的青衣人跟我说，你是被贬下凡的神明，以前在天上，不管再冷漠的神都能被你逗笑，大家都很喜欢你。」

    「不好意思，你收到完全错误的资讯。」而且我记得Y间制服统一而且难看，没有青sE才对。「鞋带掉了，快绑起来，不然危险。」

    「我手指不协调，不会绑。」小朋友挪了下眼镜，感觉有些局促。

    我勉强把双手往前抬，给小脚上沾满血迹的运动鞋重新穿好。

    「大哥哥，我骗你的。」

    我从下而上抬起骇人的眼珠，小朋友悲伤地望着我，做为一个十岁小孩，他实在老成得很不可Ai。

    「那个青衣哥哥叫你不要相信任何人，不会有人把你看得b自己重要，任何一个哥哥都不能相信。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但你怎麽会那麽笨？你不会叫我擦乾净再动手吗？把自己染了满手血W，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我恨Si你抢走我母亲孩子的位子，你知不知道？」

    我怔怔收回手，想要辩称不是故意的，我无能为力，但我记得他们说过，不管什麽事，都是我的错。

    「所以你一定要保护我mama，这是你欠我的。」那孩子从口袋拿出手帕，拉过我十指白骨，细细擦乾。「然後我会在这里看着你们，你不要怕。」

    仅管我是如此的存在，他还是抚m0我的头颅，希望缓解我的痛处。

    门外传来催促我上路的叫声，我伏在那孩子脚边，瑟瑟发抖。

    「林可忆」双臂往我抱了抱，属於小孩子的怀抱。

    「不要怕，我给你勇气。」

    都是由於这一世有个好的开头，我才破例活过春花秋月何时了的青春期。只可惜老妈的病来得太急太重，就算我去跪白旗，把长戈抵在他脖子要他交出白旗令延母亲一命，mama还是撒手离开人世，Si时不到五十岁。

    他们母子俩在h泉破镜重圆，是好事，没什麽好难过的。

    只是我在病床上醒来，望着医院一片白，强烈意识到这世间只剩我一个人，打电话回家不会有人接听。

    我想下床走走，身T却不允许，魂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