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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柏在北京发展很好的，说不定你还看过她写的电视剧呢。”

    杨金荣摇摇头，腰间别的钥匙串响了响：“小柏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知足了。”

    赵荔荔预料到杨柏要发作，走到她身后捏了捏她的手，又从冰箱里拎出一袋蛏子给杨金荣说：“我送送你们，这是我跟小柏昨天在海边买的，很新鲜，不值什么钱，不过城里想买还真买不到。”

    她行云流水般把两位长辈送到门边，杨金荣忽然又回转，点了一把线香，示意大家来拜。杨瑞珠和赵荔荔领完香后，杨金荣把手里剩的香对半分了，左手拿着三支香，冲杨柏伸直手臂。

    香灰落在地上了。

    杨柏瞥见他的眼神，胸口抑制不住的犯恶心，想冲上去折断杨金荣手上的香，咽了咽嗓子没说话，“登登登”跑上楼，在天台坐着，脑中一片嗡嗡声，看见杨金荣的车在乡村土路上远去后才缓过来。

    她下楼，赵荔荔还站在大厅里，愣愣的样子，走近后杨柏才发现她眼眶发红。

    赵荔荔指着地上装在红色纸袋里的礼盒说：“你爸带回来的。”

    杨柏蹲下去，硬纸板垫金黄色化纤布的盒子里托着各色精品干货，海参、墨鱼干和虾干。这些礼盒一定是从杨金荣的新家里带出来的，杨金荣拿走他们前会和林阿姨商量吗？他们会吵架吗？

    她想丢掉这些干货，拎着它们走到垃圾桶前时又觉得它们罪不至此，转头跟赵荔荔说：“等下拿去给邻居吧，你那天借了他们的电动车。”

    赵荔荔哭出声。杨柏这时候倒是不想哭，她手足无措地站着，赵荔荔第一次在她面前哭。

    她会需要安慰吗？杨柏踌躇着，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家人患癌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难受。杨柏忽然很明显触摸到自己和赵荔荔的差异，她是有家可回的。

    赵荔荔抬起头，红着眼眶看杨柏，她们对视了几分钟，异口同声地问对方：“我是不是很不孝？”

    短暂的诧异过后她们都笑起来，杨柏握住赵荔荔的手，赵荔荔的指甲掐在杨柏手心里，松开时留下四个弯弯的掐痕。赵荔荔把她的手举到唇边，看着杨柏，亲吻起那些掐痕。

    “有在化疗吗？”杨柏问。

    赵荔荔摇头。杨柏抱住不断颤抖的她，拍了拍她的背。有很多安慰她的话可以说，但杨柏还是选了和许多年前的赵荔荔一样的路。她问赵荔荔还想不想做。真奇怪，杨柏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人，可她和赵荔荔之间似乎只有zuoai是实实在在的，语言或是文字都虚浮无力。

    赵荔荔亲她的脸，说：“我骗你的。”

    “你骗我什么？”

    “刘思铭没有出轨。”她狡黠地眨眨眼，说：“我不想你走。”

    杨柏撇撇嘴：“你可以直接叫我留下来。”

    赵荔荔抓住杨柏一小把头发，在手里捻着，说：“那样你肯定还会走。你可怜我的话，就不会走了。”

    杨柏不说话了，赵荔荔就继续说：“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每次你来我家玩，我妈都会煮绿豆沙端给我们？”

    “记得啊，煮得很稠，加很多糖。”

    “你别怪她一直替你阿爸说话，她是上一辈的人了，有的事情想不清楚。”

    “不怪了。”杨柏想到赵荔荔的家，老式的豪华装修，大大的黄色水晶吊灯悬在天花板上，她每次抬头都在想这只灯什么时候掉下来。她在那里度过好多寒暑假，记忆里快速闪过许多帧过曝的画面。

    赵荔荔还是哭，杨柏抱她抱的更紧，有点讶异地说：“我以为你不会哭。”

    “每个人都要哭的，有的人早，有的人晚。”

    “嗯。”杨柏应答着。

    赵荔荔在抽噎地缝隙中问她：“你现在真的没有在恋爱吗？”

    “没有。”杨柏无奈地耸耸肩。

    “这几年你谈过几次恋爱？”

    “一周以内就分手不算的话，一次都没有。”

    “真的？”

    “真的。”杨柏郑重地说。

    “你在等我？”

    杨柏笑出来，说：“我是写电视剧的，不是演电视剧的。”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谈恋爱？”

    “我也想啊，我不会。”杨柏眨着眼回忆那些有过短暂关系的女生，她们每个人都很好，是自己的问题。早上醒来时身边有人的感觉，只有前几天是好的，然后她就开始害怕了，躺在一张床上但是推脱掉性爱和接吻，在被子里浑身僵直，害怕碰到对方的身体。她每段感情都以不断的道歉收尾。

    “那你还爱我吗？”赵荔荔猝不及防地问。

    杨柏数着自己的呼吸，供桌上的香烧到了头。她松开赵荔荔去擦掉在香炉边的香灰，闷闷地说：“你是我表姐，我当然爱你了。”

    “杨柏，我想通了。”

    “你想通什么了？”杨柏不敢回头。

    “我当时太害怕了，所以才拉黑你。”

    “没关系啊，那样是不好，不正常。”

    “我不怕了，小柏。”

    杨柏敷衍地回答她：“你不怕什么？”

    “我可以离婚，等我妈走了以后，我们可以住在一起。你不讨厌小豆吧？我舍不得把小豆给刘思铭，小豆很乖的……”

    杨柏回头，第一次看见赵荔荔可怜巴巴的样子，漆黑的眼睛湿漉漉，像被抽掉了脊骨一样松松垮垮。明明身上整洁到一丝不苟，却像只无家可归的落水狗。

    杨柏靠在供桌上，闻着香火气，眼神聚焦在椅子角：“我租的地方太小了。”

    “我要没有mama了。”赵荔荔的声音渐小，喃喃重复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