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参、决战(2) (第1/1页)

    聂狂剑掌并用，一面应对霍征鸿难得带有一丝凌厉的剑式，一面以灵动的拳掌避开步长雪的剑锋、攻击着她手腕、剑柄之处。缠斗同时，他内心却不禁赞叹命运传承的巧妙。

    在战局愈见炽热的此时，只有一人，仍孤静地伫立在这片喧嚣之外，将漫天厮杀、刺目兵戈银光，看在了一双清淡的眸眼之中。

    看着南槐派落入战火，盛无缺心中竟奇蹟似地平静无感，门中这些曾经熟悉的脸孔，彷佛都在他阔别的这七年中，淡出了他的生命、淡出了他的感受。

    又或者，早在更久以前，整座南槐派就已经淡出了他的感受。

    所以，即使他当上了掌门，登上了这个象徵整个门派中武学顶尖的宝座，他也不曾有过丝毫喜悦。

    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个称职的掌门，甚至他曾经拒绝亲收门徒，引起师弟们群起质疑，可他们的师辈在退位离开南槐派前却默许了他这份任X，谁教──这是南槐派欠他的。

    霍征鸿屡屡阻止自己参赛，岂是担心自己身上的旧伤？他只不过是担心自己受到罪恶感的日夜煎熬罢了；霍征鸿真正承受不了的，是他自己过去曾经露出的丑陋面目。

    纵使如今的霍征鸿已经诚心悔过，只怕内心也没有一刻能真正忘记年少时那一幕──他握着偷偷涂染剧毒的剑锋、趁着练剑时划在盛无缺的腿脚之上。

    那也是盛无缺在南槐派的前半生中，还能称得上记忆鲜明的最後一幕。在那之後，他能忆起的南槐岁月，大多都是失sE的残破片段。

    午後清亮的天光，在战声厮杀中逐渐转暗，残yAn投来的昏h，替战局染覆上一层悲颓之sE。

    然而，战势走向却未如天光般由盛转衰，邙山流寇虽不同於一般绿林盗匪，皆有一定武学资质在身，但江湖流落之徒，学武多用於劫掠，到底不b南槐门徒训练有素、对战况的应对多变。战局拉长後，原本被迫仓皇应战而落於下风的南槐弟子们，也渐渐m0清了这群流寇的套路，出招应战逐渐得心应手，转占战局上风。

    而另一方，在双重夹攻下的聂狂也开始可见些许T力的损耗，虽然仍能让自己立於不败无伤之地，但起初以一对二、尚能主导战局的他，此刻已不时落居守势、成了应对战局的那方。

    这微小的消长，霍征鸿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知道，只要再继续战下去，强如聂狂，也难敌T力的消耗。於是，他趁着聂狂以左臂与步长雪锐利的剑锋相贴交缠、意图寻隙近身掌击她x口之际，突然cH0U开自己与聂狂交缠的剑，放弃了正面压迫，脚步一旋、转到聂狂身後，打算直取对方此时毫无防备的後背──

    倏忽，一道快得瞬目不及的人影，背着昏h残yAn，纵身跃至半空，翻过聂狂头顶，在他背後落定同时，手中长剑直b霍征鸿而来，如一道自天际飞速坠落的流星，砸在霍征鸿剑上，y是将他的剑锋压落在地。

    霍征鸿惊愕抬首，在h昏幽光中看清了出手之人的面容，彷佛终於得到了什麽答案一般，讪讪一笑。

    「所以，你真的和这个流寇是一夥的……」

    「七年前，是聂狂救了奄奄一息的我。」盛无缺短答了一句後，不再多做解释，手中银光窜起，出招攻向霍征鸿，後者虽是及时招架，却失了方才应战聂狂时的稳健，招起招落、剑式来往间、显得有些惶然。

    无缺剑谱本就剑势凌厉，盛无缺初入战局，T力充沛，又岂是已然战了一轮的霍征鸿可匹敌。

    然而，真正挫了霍征鸿锋芒的，恐怕还是他自己内心、对盛无缺永远抹不去的那一份Y影。

    霍征鸿被连番b退，就在对方凌厉连出的剑式几乎快击溃他的防守之际，另一边的步长雪正侧低了身子，从聂狂挥砍来的剑锋下滑铲避过，发觉这方战局情势有异的步长雪，顺势介入了盛无缺的与霍征鸿交战。

    她挥剑带起身子同时，不偏不倚地将盛无缺正要砍向霍征鸿的一剑往上挑开，在盛无缺面前站定了身子。

    见是步长雪，盛无缺锐利的眼神一缓，手中长剑忽然有了一瞬迟疑，但步长雪却未跟着慢下，长剑直指盛无缺、趁势b近。

    盛无缺本能地挥剑应招，丝毫未给步长雪可趁之机。

    招出同谱的师徒二人，手中双剑的交接、来往是那样流畅契合，彷佛都是靠着本能在使这剑法，因为彼此的目光，都不在对方的剑上，而是盯着彼此。

    「师尊……为何？」在炫目银光及剑声铮鏦之中，她怔然望着盛无缺，问道。

    为何要与流寇为伍？为何要欺骗她？又为何狠得下心在自己背上划下那一剑？太多个为何，早已无法在这转瞬生Si间一一问清，只能浓缩在这短短一句之中。

    「觉得我背叛了你吗？」盛无缺涩笑道，「背叛你内心期待的，不是我盛无缺──是你对我擅自的想像。或许……你从未认识真正的我。」

    盛无缺语尾方落那刻，四周的喧嚣战声、刀剑嘶鸣，彷佛全都成了一瞬万籁俱寂。而在这一瞬间，步长雪似乎听见了什麽东西在自己x口碎裂的清脆声响──那是年前，自己在通往南槐派山路上，苦苦追着的、盛无缺的背影；是在南槐派的庭院中，盛无缺授她剑法时、亲自演武的威风身姿……

    内心深处留着这最後一点幻影，最终是让他亲手打破了。或许对步长雪来说，也只能是由盛无缺亲手打破。

    「长雪……明白了。」步长雪咬牙，强忍住眼角的Sh漉，更不敢让自己舞剑的动作慢下丝毫。她绷紧腮帮，试图压抑下喉头的哽咽，「这是最後一次，请师尊……指教长雪剑法！」

    她皓腕一转、剑式旋出，与盛无缺又展开一番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