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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第2/2页)
这个地方,才是我食不知味的原因。 我忽然如鲠在喉,放下了筷子。等宋小哥吃完,便让人将菜都撤下。 残碟撤下,有行问我:“陛下,宋公子今晚宿在何处?” 我便看向宋小哥,问他是什么想法:“此事本不该牵扯你。如今我已知晓是何情形,你也不必牵连得更深……” 宋小哥却道:“诶,我还担心有什么牵扯吗?只要陛下不嫌弃,那龙榻……我也是想睡一睡的。” 我哑然,宋小哥却笑了:“陛下,事已至此,还是按计划的来吧。” 携手而归,同桌而食,同榻而眠。 宋小哥的意思,是要把佞幸的角色演个周全,而我,则起码要有点帝王薄幸的意思。 宋小哥坐在榻上指点我:“陛下重情义,又容易心软,放在某些人那里却是轻易被拿捏。再不愿作伪,也该有个态度,不能让他得意。” 我想了想,觉得谢礼应当是鬼迷心窍:“他这想法来得奇怪。他是谢家人,如果与我同谋大事,不比私情更为稳固?他缘何非要同我有这种纠缠?” 宋小哥撑着下巴沉默一会儿:“可毕竟是谢氏……难不成,他果真慕恋陛下?” 我也不由得沉默,摇摇头:“怎么可能。” 宋小哥却道:“为何不可?陛下是天子,当世第一人,又有天人之姿,圣人之仪,且有容人之雅量……” 我被夸得寒毛倒竖:“宋小哥且停!就,就算是如此吧。可他若是真心……我更不该有所欺骗。” 我说完,宋小哥没再回话,过了一会儿却笑了:“难道就算是谢氏,您也不愿伤害?” 宋小哥道:“陛下,您在顾忌什么?” 我在顾忌什么? 我想到朝中眼看是一派清明,秩序井然,各方协作,各司其职。但实际权力cao控在几个人手里,这些人彼此已然勾结,利益混杂,多少冤假错案便消湮在他们互相妥协之中,又有多少人因此失去身家,丢了性命。 而那些没站队的人,也是各有心思。 我是个皇帝,却也是孤家寡人。在这一场利益纠葛之中,我无处插手,不知道信谁,似乎最好的选择就是苟且偷生。 若不是谢氏,我不会过上这种日子。 但我叹了口气:“没什么顾忌,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宋小哥静静望了我一会儿,忽然道:“可是陛下,您是天子,天子代天行事,人间善恶,也由您衡量。” 他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陛下,您可是分清了?” 一六四 我并没有立刻便理解宋小哥说的话。 毕竟善恶道德在我看来是一种社会意识,即便是因为经历不同认识上会有所差别,但那也是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 但宋小哥从未这样严肃地同我说话,我于是下意识迟疑了一下。 这一迟疑,我却忽然明白了。 天子代天行事。 而天不能言,那我便成了天。 百姓会视我的道德取向为准法,我的言行是天下的标杆。我的善恶,并非我自己的善恶。 我与恶为善,便是与善为敌,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所以言官关注我的言行,但也只能说服我,因为他们敬我也怕我。 因为我是天子。 我就是天。 曾煦所说的那句“你何其重要”,原来是这样。 这让我痛苦的身份实则是我的机会。 我并不是全无办法。 而谢氏…… 谢礼。 我该做点我该做的事了。 那晚我和宋小哥一起睡在榻上,夜深时我仍未睡着,宋小哥躺着不动,我便更不敢动作,只怕把他吵醒。 半昏半醒之间,宋小哥却忽然唤我:“陛下,您还记得与我是如何相熟吗?” 我稍稍一想便想起那时的情形,笑道:“记得。” 宋小哥也轻声笑了,过了一会儿却叹了口气:“那时我以为陛下颇有心机,相熟之后才发现竟是难得的纯善之人。陛下那时总想同我一起经商,我便想,即便是商场,也并不适合陛下。” “可如今,陛下已经是陛下了。” 他沉默一会儿,忽然坐起身来,轻轻朝我道:“文裕。” “宋鲤有幸同你做好友,知晓你的难处。若能为你分忧,更是此生荣耀。” 他顿了顿又道:“你会是位好皇帝。会有万人景仰,名垂青史。” 我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最终只能拍拍他的手,轻声回了句谢谢。 万人景仰,名垂青史。 我能做得到吗? 我在这样一个时代,能做到什么呢? 不知道是不是宋小哥横插一脚的缘故,谢礼与我的风言并未散播开来。 又或许,是终于有人按住了莫名发疯的谢礼,终止了这场闹剧。 但宋小哥夜宿宫中的事到底留下了话头,又有人上书劝我不要断袖,尽早选秀,开枝散叶云云。 再看见这样的奏本,我十分平静。 谢礼告病在家的第三天,我着人传旨,要他进宫讲学。 他人到殿外,便有人高声通传。有行按我的指示,引他到寝宫来见我。 寝宫中并无他人,有行出去时,四周瞬间落下帷幕,将外面的天光遮得严严实实。 我坐在上首,借着幽微的烛光看他。 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我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我道:“谢礼,朕知你心意,便也给你这个机会。” “今时今日,你可愿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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