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狗吗 (第1/1页)

    孙晟抱着浑身是血的何雾从房间里走出来，把他珍重地放在车后座上，对副驾驶的人说道：“麻烦你了，封医生。”

    接应他的正是何雾准备下一步去找的封然。

    封然无奈道：“应该是我谢谢他，要是他真的死了，你应该不会放过我哥哥吧。”

    他起身转到后座查看何雾的身体情况，孙晟立刻发动车子，趁着天黑向城外驶去。

    这是一场连何雾都不知道的突击。

    孙晟在和何雾分开以后，心里就有了打算，他不知道何雾会去哪里，但知道他最后的目的地一定是封然的所在地。

    他多方打听，再加上自己曾经碰见过封然的哥哥和本人，靠着仅有的一点推算，终于赶在发动突袭的前一天找到了封然的藏身地。

    他没有傍身于任何一个基地，而是在一个荒废了很久的加油站生活，孙晟摸过去时，那辆眼熟的车就停在加油站内。

    令孙晟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看见了一个不可能活着的人，那个被何雾割了脖子，不可能活着的人。

    封然的哥哥。

    在末日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他不仅没死，还悠哉悠哉地躺在不知从哪里搜寻来的椅子上晒太阳。

    孙晟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封然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似乎在做饭。

    “封回，你就不能帮我点忙吗？”

    封回大剌剌地伸开四肢，孙晟敏锐地听见他脊背处传来金属的碰撞声。

    “我又不用吃饭，我才不帮你。”他随口回答。

    封然气急败坏地在里面大喊，“好好好，那就把我饿死，你一个人活的下去？”

    孙晟听的一头雾水，索性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探过去，一把枪抵在封回的后脑勺上。

    他太迟钝了，在末日里根本活不下去，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杀他好几百次。

    而且如此怯懦，在发觉自己被人拿捏着性命时就叫出了声。

    封回抖着声叫道：“弟弟，弟弟！救命！”

    房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铁器掉落声，封然举着枪跑出来，对准了孙晟。

    孙晟掐着封回的脖颈，疑惑道：“他为什么没死？”

    封然眯着眼睛看清了孙晟的脸，好像突然松了口气，说道：“是你。”

    “弟弟，弟弟救我！”封回又不认识孙晟，只知道有个人要杀自己，一叠声地让封然救他。

    封然捂着头坐下，看起来十分崩溃，道：“有事叫弟弟，没事叫封然，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哥哥。”

    孙晟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看见上次何雾割开的伤口已经被精细的缝合了，只留下一小块丑陋的疤痕。

    顺着他的脖颈往下看去，还有数不清的这样的疤痕，陈年新鲜的都有，大大小小，几乎是遍布全身。

    “何雾告诉你的？”封然叹了一口气，低声笑道：“要不是我当初从麦斯特身上，把这个保命的玩意拆下来，装到他身上，他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封回自知理亏，悻悻地不说话了。

    孙晟漠然道：“如果把这个拆了，他就死了吧，就和你杀麦斯特一样。”

    封然蓦然抬头看他，随机道：“啊，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了，你碰见何雾啦。”

    语气笃定，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他们俩会再碰上一样。

    孙晟闭口不谈，手指弯曲，带着明显的敌意来到封回的后脖子处，仿佛在打量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封然连忙道：“我放弃，我投降，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孙晟瞥了他一眼，斟酌过后缓缓开口，“你在卧沙待过？”

    封然挑起眉毛，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随即点点头，莫名其妙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卧沙建筑图，布防点你知道吗？”孙晟紧接着开口，“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在潜龙能隐藏那么久，混到杀了城主，在卧沙总不可能籍籍无名。”

    封然被他看穿了，无奈地点点头。

    孙晟说：“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为了让封然不耍花招，他把封回藏在了一个地方。

    封然对此表示抗议，但作用微乎其微。

    孙晟把车停好，封然抱着何雾下了车，他身上的生命体征已经十分微弱了。

    封然房间里有一个搭建的格格不入的手术室，孙晟猜测是为了给封回做手术，他在心里再一次感叹，这回的决定应该是做对了。

    不能再想之前一样，一步错步步错。

    为了保险，他退出了手术室。

    窗外汽车启动的声音响起，封然分神看了一眼，随后安心地给何雾做手术。

    过了好久，他如释重负地走出来，封回哭着朝他扑过来，又看到他身上的血，嫌弃似的停住了脚步。

    “……没良心的。”封然啐了一口，目光移到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孙晟身上，总有一种自己说出的话不让他满意，下一秒两个人都会去见上帝的错觉。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人没什么大问题，意志力还挺强的，刚刚有点醒的迹象。”

    封然摘下手上血迹斑斑的手套，封回才默默靠近了一点。

    他继续道：“可能是长期处于不安全的环境下，才会醒这么早，麻药劲还没过。”

    不知怎么地，他顿了顿，冲孙晟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说道：“我推荐你现在进去看看他，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孙晟跟着他走进去，看见何雾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整个人恹恹的，看见孙晟眼睛一亮，紧接着嘴一扁，声音沙哑，带着泣腔。

    “我好痛，我要我的小狗…”

    他表情十分混乱，一会哭一会笑，嘴里胡乱念叨着天马行空，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孙晟茫然道：“他怎么了？”

    封然面无表情地说：“看不出来吗？麻药劲还没过，在胡言乱语。”

    孙晟：“……”

    他回头看了一眼何雾，何雾正在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孙晟微微发愣，他还没见过这样状态下的何雾。

    这既不像他刻意伪装后的假意天真，也不像是被识破伪装后的冷漠无情。

    如果非要说的话，更像是最初的何雾，那个一直待在象牙塔里，最烦恼的是有一个爱撒娇的弟弟的何雾，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真，自己却没有意识到的何雾。

    他每天要考虑的事情只是第二天的午饭要不要让弟弟多吃一个小蛋糕。

    孙晟为自己古怪的想法而泛起笑意，他走近何雾，半蹲下来看他，戏谑道：“你认得我吗？”

    何雾眼底眸光如水，不知道是听不听得见。

    “小狗，小狗，你是我的小狗吗？你还活着吗？”何雾撅着嘴嘟囔，“小狗，我要我的小狗。”

    他口齿不清，仍然听起来像在对某个人撒娇：“我要吃焦糖布丁，我想吃焦糖布丁。”

    “吃什么焦糖布丁，你真的应该吃吃苦头。”孙晟故意逗他。

    “可是…可是…”何雾委屈的哭了，他慢吞吞地说，“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吃过很多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