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根了发芽了 (第2/2页)

   光头道：“怎么回事？”

    万雅不明白纹身男说的“看不到”是什么意思，他明明就在这些人眼前。私教课还没有学到这类哨兵和向导的具体知识，那是下节课的内容。

    火药味一触即发。

    眼前这个一脸戏谑的纹身男其实就是星际规模最大、最活跃的叛乱组织B.C.既breakthroughcircle的高级成员，是一名天赋3s的顶级向导，代号“御相师”。

    向导的天赋等级计算相较哨兵的天赋等级略有不同。现实中顶级哨兵已经少之又少，而顶级向导的数量更是凤毛麟角。2s以上的向导哨兵比列达到惊人的1：9。因此在2s之上的向导天赋跨越比哨兵的大，但这并不意味着实力的大幅跨越，恰恰相反如果只讨论攻击力的话，3s级的向导相当于2s＋的哨兵，2s＋级向导则相当于2s级哨兵。尽管如此，在星际天赋能达到3s的向导依旧寥寥无几，开国以来3s级向导的人数用十根手指就能数过来。

    重点是，虽然向导的天赋有虚高的成分，但在战斗中依然没有人敢小瞧比自己等级高半级的向导。尤其是中远程作战时，厉害的向导能将精神力转换为攻击哨兵精神图景的利器，由于向导哨兵的双相性，几乎没有哨兵能抵抗住向导的精神力入侵，因此哪怕天赋等级仅仅只是高一点都有可能导致碾压般的胜利。

    御相师勾起唇角，棕色的眼珠牢牢盯着万雅的双眸：“让我来看看你——真正的你。”

    棕色眼珠的光渐渐黯淡，这是向导强行入侵他人精神图景的征兆。万雅只觉得有一股风一般琢磨不透的力量贴上了他的大脑，万雅下意识拒绝，于是御相师的精神力被弹回去，同时那股天生的、目前还不能被称之为精神力的本能力量反刺入御相师的脑中。

    二者双双坠入精神海的深渊。

    这地方尽是残垣断壁。

    万雅艰难的在其中穿梭，路上到处有饿殍、残肢断臂，黑暗的天空每一道光亮起都是激光弹或原子炮飞驰而过。这个世界内没有声音，所以只能看见炮弹留下的弹坑、看见绝望的情绪逐渐凝固在幸存者脸上，却听不见任何声响。

    在其中行走的愈久，那股负面情绪就愈大，如恼人丝线般sao扰万雅的心智。

    不知道走了多久，道路的尽头破败的几乎看不出原貌的建筑碎片中终于出现一个摇摇欲坠的小身影，是少年时期的御相师。少年御相师的脸上尽是灰尘和血污，依旧看不清本来的肤色。他手中怀抱着一个更幼小的孩子的尸体，赤红的双眼牢牢盯着万雅。

    “…欠我的…你们都得死！”

    听不见走投无路的呐喊，但嘴型清晰可辨。

    两道清泪淌下，露出少年赤裸的肌肤，御相师一边啜泣，一边笑的猖狂。

    这就是御相师的精神图景了。

    其实大部分人的精神图景都是会变化的，这种变化可能很缓慢，但总归是在前进的。只有少部分人的精神图景一动不动，永久滞留在了某一刻，比如庄沈灵，又比如御相师。造成精神图景固定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像前者似的生病了，也有可能是因为生命力和对人生的期望停留在记忆中最难忘、最刻骨铭心的时刻，比如御相师。

    这个精神图景充满痛苦、硝烟和黑暗，如果御相师是个哨兵，凭着这样的精神图景他肯定没几年好活了，但他是个向导，所以哪怕再痛苦，他也能活得很好——活着，直到达成目标——活着，直到杀光全世界来给他陪葬、直到连自己也被自己杀掉；

    地面自万雅脚下呈蛛网寸寸裂开、崩塌，乱石卷起，猎猎狂舞。

    够了。

    万雅抱住脑袋——难受！好难受！

    让一切都停止吧！

    一道刺目白光自万雅体内迸发，这强大的力量毫无章法，顷刻横扫一切——

    万雅终于从那黑暗无声的世界出来，在昏倒之前他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撒旦，一身黑，没有一厘一毫的肌肤露出，脖子、双手都被看不透材质的布料严密包裹。黑色的顺直长发随风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人脸上带着狰狞的罗刹面具，只露出鲜红的双眼，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握着一把枪口冒烟的激光枪。万雅垂下眼皮，视线落在地板上：光头和御相师不知何时倒地，横死当场。

    没有精力再想其他，眼皮犹如万斤重，万雅最终力竭，昏睡过去。

    梦中又到了那一片熟悉的草原，草原中央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站着一个漂亮的黑发绿眸少年。

    遥远的，少年又看见了他，少年的双腿依旧一动不动。

    一阵风，树叶在空中悠然自得地打旋、翩翩起舞。

    少年仰头。

    这棵树终于开始落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