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饮莫相问_26:函谷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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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函谷关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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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西境,函谷关。

    春寒料峭,山间还余留着冬季的冷意,远处坡上却已然鹅黄点点,将原本黑青寂寥的山头渲染的有些扎眼。

    关内最中央有一座山岭,名曰驼峰岭,因形似单峰骆驼的驼峰而被命名,此岭顶端可俯瞰谷内全貌,实在是易守难攻之地。

    此时驼峰岭山顶,一紫袍男子负手而立,向东俯瞰着关内天启绵延的平原与肥壤沃土,迎着清风翩然而笑,笑容里多了一份志在必得。

    “此处景色确实不错。”只见一白衣男子从山腰沿着羊肠小道攀缘而上,冷风收了薄汗,行至江渊身旁,看着眼下寂静的山岭和远处无垠的河流平原,不由地发出了感叹。

    转而他摇头惋惜,“可惜几日后都会变成漫天的飞烟和焦土。”

    江渊兀自迎风负手而立,山顶阵阵的凉风将他的衣角吹得上下飘舞,他神色镇定泰然,看不出来有何特别情绪。

    郑言见他身影坚若磐石,在他初登山岭之时便已玉立在此。及至他缓慢攀缘登顶,已然在此静立了约莫一个时辰。

    他沉吟道:“江兄莫要忧虑,若有需我相助的,尽管开口。”

    江渊闻言转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俯视着这大好河山,“如果有朝一日,我与宋宁远对阵军前决一死战,”他眼中一片清明,似是早已知道了结局,“你会助谁?”

    郑言倏地静默不语,他眼中一时万千思绪闪过,仇恨、快乐、痛苦、欣喜、难堪、局促、潦倒落魄、春风得意……

    良久他缓声道:“我定会助你……”

    “你犹豫了。”江渊打断他的后话,语中是难得的毫不掩饰的失落,他轻笑一声,转身缓缓回头下山。

    郑言久久地望着那春意初显的青山默然。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真的能手刃了宋宁远,为自己、为父亲报仇吗。

    天启呵——

    不消半日天色转阴,到了下午,开始下起雨来。

    郑言与江渊自下了驼峰岭,便往西赶路,出函谷关与西祁大军集合。本来此行,便是探查地形,以便来日布军作战之用。

    此时突逢大雨,二人不得不停下脚步,找了间无人的荒庙,进去避雨。

    雨幕绵延,从破缺的窗外望去,山林四处雾起,嘈杂一片。

    二人掏出干粮咀嚼,正仰头饮了几口水,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近,很快跑进来数十个男女老幼,缩在庙内拍打淋湿的衣衫,看起来像是天启的百姓。

    这天启西线的战争还未打响,已经有许多百姓纷纷仓皇逃离家乡,郑言二人路过西祁边境的好几个小城也都已经人去城空。

    有孩童见他俩手中的面饼,哭叫不停地喊饿,又有老年人路上扭痛了腿脚,躺地上直呼天要亡我,一时间狭窄矮仄的寺庙混乱不堪。郑言冷眼看了一会儿,还是站起来把手里的干粮分了些出去。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久便云收雨散,天色重现光亮。

    那群男女老幼一见雨停就收拾起逃难的细软包裹,也不顾地面坑洼泥泞匆匆上路。

    郑言二人上了马继续西行。刚经过大雨洗涤的天空碧绿如翡翠,空气里流动着新鲜的泥土青草清香,路边的树叶也被雨水冲洗得青翠欲滴。

    远处忽然有急蹄声响,由远及近而来,两个身着天启普通百姓服饰的男子风尘仆仆,神色焦急紧张,见到二人也丝毫没有降低速度,也没有避让,在这窄仄的沙路上是要撞上。郑言闪身躲过迎面而来的一人,却不想那人因没能及时勒马,座下不稳,向后滚在了地上。

    那人竟意外地没有吭声,也不顾背上的泥水,紧捂着胸口在另一人焦虑不安的神色中立马爬上马接着赶路。

    郑言神色一紧。他脑中精光一闪,却见江渊以极快的速度下马,飞身拽住那人手臂,将他拉下了马,右手拔剑抵住了他的脖颈。

    果然另一人迅速拔剑欺身,郑言遂抽出匕首打掉了他手中的剑,翻身下马擒住了他。

    “将你怀中的文书给我。”江渊对地上那人道。那人脸色倏地刷白,紧紧捂住胸口,慌张地看着另一位被郑言死死擒住的人。

    郑言只见手下人对地上的人微点了点头,直呼不妙,还未反应就听见剑没入皮rou的声音,江渊已经神色冷淡地迅速将那人的脖颈划开,鲜血四溅。

    眼见另一人已经死亡,手下那人激烈地挣扎,挣脱郑言的桎梏,拾起地上的剑就刺向江渊。

    江渊眼中带笑,冷冷地反身避开,侧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中了他的胸腔。

    郑言以前只是隐隐知道江渊武艺高于其上,此时他是明了了其招式的快、准、狠。

    江渊俯身在那人怀中摸索,果然搜出一封密信,展开一看,确是关于西祁军队的行军路线以及所在何处的情报。

    “看来这封信是要送往天启皇宫,”江渊眸子闪着清冽的光,“身着普通百姓服饰,却骑一匹战马,神色焦急,摔下马不去拍沾上的泥水却紧捂胸口,”他轻笑,将那密信递给郑言,“你看看罢。”

    郑言将那行军图细细端详了半晌,心中惊叹情报竟与他们真实的路线别无二致。

    如果宋宁远得此情报,对西祁大军和西线战事都十分不利。他将那纸张销毁,语气复杂地道:“看来宋宁远的密探已经潜入西祁颇深。”

    江渊对他的感叹并未言语,他复又稳身上马,二人加快了速度,朝西继续而行。

    是日天朗气清,骄阳四射,太康城。

    旌旗飘舞,宋宁远端坐高台,金色的盔甲在阳光中凛冽闪烁,朗目迸射着锐利肃穆的冷光,剑眉入鬓,薄唇紧抿,修手执金丝绞花纹银杯,其下列坐身着盔甲的十来位将士,皆整肃威武,手握酒杯严正以待。

    “今日一役,事关我天启存亡,”宋宁远凝重而缓慢地扫视众臣,以及其身后黑压一片的十万大军,手中高举的清酒散出醇香,“只可胜,不可败!”便举杯示意共饮。

    众将闻言齐呼:“誓死扞卫天启!誓死扞卫天启!”声音如震雷,齐齐划过湛蓝的天空,惊得群鸟叫着飞散,透着视死如归的慷慨气魄。

    半个时辰后天启抗梁十万精兵缓缓从太康出发,打头宋宁远高坐一通体玄色骏马,金色甲胄威严逼人,他扫视街边跪呼万岁的民众,更是坚定了必胜的决心。

    十万大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南境与西界,出了太康,一半兵力与懿亲王所在封地五万精兵与戍边将士汇合,另一半则由宋宁远亲率日夜不停地赶往天启西境边城离平——西线五万守边军队的驻扎地点。

    浩浩大军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去往南边的天启军队更是不消六日便抵达目的地。懿亲王此时已与两日前开始攻城的南梁军队厮杀,五万精兵的加入扭转了人数少于南梁敌军的局面,一时天启军队士气高涨,一连夺回好几座陷落的城池,战势初显胜意。

    宋宁远所领精兵向西而行,一路迟迟未收到前方传来的敌军消息,警觉战事有变,更是未停半刻地向离平进发。

    越往西地形逾渐陡峭,山势越高,一连五日马不停蹄风餐露宿,众军都稍显疲态。

    宋宁远虽知如此,仍不敢有片刻懈怠,骑马前后巡视大军,精神焕发语气振奋人心,很快便让麾下大军抛去倦态军心大振,长河落日下,众军重振旗鼓,浩浩荡荡向西而行。

    至此,阴谋阳谋都渐渐浮出水面,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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