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的烟草味 (第1/1页)

    一通电话铃声响起，是没有署名的号码。无生拿起手机，出于礼貌的离开了餐桌，他走到阳台，抽出一张纸巾把嘴里的红娆rou吐掉，接通了电话。

    “是我”。电话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霍明明打来的。

    无生心生一片厌烦。这已经是霍明明第几次违背他的警告打电话了？自昨晚从医院分开后，在他睡觉期间就连打了好几个。焱阳已经醒来，他们之间的游戏已经结束了，可是霍明明像个鬼魂一样缠着他不放。

    以不曝光监控内容为条件的一场心照不宣的游戏，那段时间的无生像是被胁迫又像是自愿，在施暴游戏中找到情绪的宣泄口，他每天浑浑噩噩不知所谓，两个人各取所需释放不为人知的一面，直到焱阳醒来，这种协议自然而然的默认解除，至少无生是这么认为的。

    如今焱阳已经失忆，恢复的可能极小。穆安也摸清了他的身世，那张陈旧的遮羞纸也被撕的稀碎，他像历劫后重新觉悟了一样，不想再刻意伪装什么，不想终日里惶惶不安、提心吊胆的活着。

    他和穆安之间的感情，在揭露他的污秽出生开始就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当初有多纯粹，现在就有多淡然。他看开后的思想似乎有了佛性，虽然无法回到从前，但是，只要不再节外生枝，穆安仍是他想要平平淡淡过一生的人，他是渴望这样的生活的。

    思绪沉重地收了回来，无生没有想到尽管屏蔽了他的sao扰电话，但依然防不住他使用新的号码打来。逃不掉的，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尽量压着嗓门说话：“有什么事吗？”尽管内心极其不耐烦的想打发他，但表面还在克制，用温和的语气应付着。

    电话那头传来霍明明埋怨又冷嘲的声音：“廖无生，你利用完人说扔就扔吗？你对老子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无生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但语气还是保持着平稳：“霍明明，你的阳哥已经醒了，去找你的阳哥，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不提焱阳还好，一提起来，霍明明满肚子无处发泄的怒火：“你想gameover就over，你以为你是谁，不要以为可以轻松甩了我，你把阳哥变成了白痴，一点内疚都没有吗？，跟着你男人开开心心过日子，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明天下午来老地方找我，不然就把监控的内容寄给你家男人。”

    “霍明明，你能别这么无耻吗？”无生咬牙切齿，此刻他非常的后悔，大概是自己脑子坏了，会跟这个疯子玩什么游戏。他的情绪变的烦躁，听着电话里咄咄逼人的话语，像静置在海底深渊带的无脊椎生物，不敢冒然跃出去。

    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与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无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神经紧绷的侧目一瞥，余光捕捉到一道人影，他紧张的猛然回头，看见穆安手里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正朝他走来。穆安抬抬手，示意他继续讲电话，随后走到桌边，拿起打火机，自觉的走到一旁，点燃香烟，安静地抽了起来。

    无生立刻挂断了电话，开启了手机的静音模式，有些心虚的对着穆安微微一笑，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然后贴心的拿来水槽上的烟灰缸，放在桌子上，水晶质感的烟缸被无生洗的崭新发亮，不管里面装的一根还是无数根烟头，只要他看到都会及时清洗掉，这个习惯的初衷开始于两人交往时，无生想让穆安戒烟。

    穆安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掐灭了烟头，亲密的搂过他的腰，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他牵起无生的手，握着粘湿湿的，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丝疑惑，继续询问：“打个电话，那么多汗，怎么了？”

    无生假装镇定，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没什么，就是公司的事情，老板的弟弟把我当保姆了，一点小事总要来找我，有点烦他了。”

    “焱阳吗？听说他不但失忆，人也有点傻了”。穆安抽出纸巾吸了吸他手中的汗。

    “最近有个猎头在游说我，有家大型4A公司要挖我，上升空间很大。”无生依偎在穆安怀中，似乎遇到了难以决策的职场困惑，语气忧柔的希望穆安来分析帮助他：“只是他们的公司在c城，穆安，我不想跟你分开，可这是一个机会，我很纠结，它将会影响我未来的职业生涯。”

    穆安沉默着，生活了那么久怎么会看不出无生真正的目的，他是一个喜欢用表面的客气和解释来掩饰真实面目的人。从他们的生活中就能看出，无生对他的百般顺从和殷勤务实，仅仅是怕失去已经拥有的东西。这都不算什么，无生依赖他、爱慕他、哪怕耍点小心机也只是单纯的为了不想被抛弃。

    穆安心里明白也十分享受，他自信无生是需要他的，只是经过坠楼事件后，有很多事情越来越偏离轨道，他也派人去调查过坠楼事件是否只是一个简单的意外，虽然没有证据，但显然还有一些隐情，无生并没有全部说出来。

    无生性情大变，甚至，都会去窥探穆安的隐私，他越来越难以控制和琢磨不透，穆安逐渐感到无生对他的态度在发生变化，时刻透露着猜疑和提防，最后他只能把调查无生身世的事情说出来，把他心里的恶展示在无生面前，把话讲开了，以此来博得对方的信任、也是一种威慑。他离不开无生，无生也需要他，他们需要彼此。

    穆安表面虽然没有什么情绪，但心底已经有了不悦。他安抚着无生，俯身到耳边对他坚定的说道：“你职业生涯的最终归属是做我的终身伴侣，就算不工作我也能养你一辈子，我挣的每一分钱都会打入你的账户由你支配。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如果有人要伤害你，交给我解决。无生，我只有一个要求，永远～不要对我撒谎。”

    无生紧拽着衣角恐惧之心压制在拳头里，这令人窒息的表白让他毛骨悚然惊恐万分，空气中透着秋冬的丝丝寒冷，两个人静静地站着，目光交织时，仿佛在看穿彼此最深处的秘密，寂静无语几乎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心跳声。

    无生感到未来一片迷茫，眼中是不知所措的脆弱，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神情似乎被什么压力所束缚，面容显的苍白而疲惫，一股无形的沮丧笼罩着全身，他感觉自己就要人格分裂了，情感混乱复杂。搞不清是爱还是害怕，前一秒还在嫉妒这对姐弟，后一秒就想逃离，他仿佛陷入一个怪圈，一个无法自拔的困境。

    他在这个怪圈中四处寻找出口，却不断地犯错，这令人窒息。他踏入了一个无尽的恐惧之中，他的周围累计了自己创造的谎言，而且越来越多不受控制。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信了哪些幻想，他总是在猜忌，稍有不如意就开始臆想。他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是希望不好的幻想都变成真的，还是希望有人重复重复的表明对他的重视，或是，只是想要找个结束的理由，一个让他不会被指责的理由。他想结束这一切，无时无刻伴随的不安和恍惚，让他想一了百了。

    窗外的微风轻拂窗帘，发出微弱的声响，宛如鬼魅般的呼吸。穆安打破沉默，他的声音带着慵懒而迷人的质感，仿佛一切如常，他温柔地征求意见：“祺修远的脚要修养一段时间，他jiejie要先回台湾，男朋友，我们能不能暂时收留他一下？”穆安微笑着，语气中透露出恳切：“这孩子心思单纯，我是把他们当作弟弟和meimei来照顾。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安排他住酒店。”

    “好，我等下去把客房收拾出来。”无生答应的很干脆，话音刚落，穆安就将他紧紧拥入怀中，轻柔地抚着他的背脊，表示感谢。无生匍伏在他的胸口，衣服上沾染着的烟草味吸入鼻腔有点呛，他皱了皱眉头，又嗅了嗅，似乎越来越受不了这烟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