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河边的规则 (第1/1页)

    转帐通知在清晨叮了一下：「已入帐」。

    我盯着那串数字，叹了口气，回了个很没诚意的贴图。过了两秒，日奈丢来一句：「规则外处理。」我笑出声，把手机扣回桌面。

    午后风从yAn台钻进来，带着一点晒乾草的味道。风铃轻轻一响。我把昨晚收好的小袋子翻开：薄荷叶、两块苏打饼乾、一瓶温水、和那只玻璃风铃。日奈敲门时，我先敲了三下两下。门一开，她学我在门框回了同样的节奏，眼睛弯了一点。

    我们不坐车，沿着小巷慢慢走到河边。过天桥时，车流像连续的白噪音从脚下拖过去。日奈停了一下，手指在我手背上试着敲了三下两下；我顺着她的节拍呼一口气，再往前一步一步踩稳。桥下风很直，像有人把一幅热的画掀开了一半。

    河面是灰蓝sE，偶尔有一片亮，像有人往水里投了碎玻璃。堤岸的草洗过雨，气味很乾净。人不多，只有骑行的人把风切成窄窄的条。日奈挑了块乾的石台坐下，伸手要风铃：「借我。」

    她把细绳绕在栏杆上，纸签垂下来。我把笔递给她。她想了一会儿，写了四个字：「不要勉强。」又把笔塞回来，我在另一面补了四个字：「不是任务。」

    「规则四。」她读出来，声音很轻，「不要把对方当成任务。」

    我「嗯」了一声。胃里那GU空空的火线从早上黑咖啡开始就没散开。河风一冷一热地吹，反而更清楚。我试着把注意力黏在水面上。日奈瞄了我一眼：「拿手来。」

    我愣了下，把手伸过去。她把两片苏打饼乾和水塞过来：「没味道的那种。先压一下反胃。」我想拒绝，但她盯着我，像在等一个「收下」的手势。我咬了一小口，乾乾的粉末在舌根散开，反而把胃里的酸味拉平了一点。

    「家里昨天打来，」她忽然说，「叫我回去一趟。」

    我侧过头，看她没有把视线从河面移开。

    「要去吗？」

    「会去。」她停了一下，又说，「但不是因为他们要的理由。」

    我没有问更多，只把手背在栏杆上，指腹敲了三下两下。风铃在同一拍上响了一声。她笑了：「合拍。」

    我们沿着河走到一座低桥。桥身很旧，扶手上有人刻了小小的字，早就被雨磨得看不清。日奈把风铃解下来，换到另外一侧：「这里风大，会b较吵。」

    「吵也好。」我说，「能把脑子里那些声音推开一点。」

    她看我一眼：「昨晚做梦了吧。」

    我点头。她没有追问，只把薄荷叶抛进我手心：「嚼一下。」

    我们靠着栏杆站了一会儿，让时间像河水那样往下走。云慢慢厚起来，天sE被压扁，第一滴雨落在纸签上，晕开一个小圆。我把风铃收进袋子，她把手机塞回口袋：「走吧，别淋。」

    回程路上经过一段人多的步道。日奈的步子明显慢了，手心也凉了一些。我把手指扣紧一点，没有回头，只在腿侧敲了三下两下。她回了同样的节奏，呼x1跟着落稳。我们像在一条窄窄的绳上保持平衡，走完那段吵闹。

    快到家时雨停了，天空像被人擦过的玻璃一样亮了一瞬。我们在门口站定，同时敲了三下两下，彼此都笑出了声。她抬眼：「我回家一趟，明晚前回来。」

    我点头，把袋子递到她手里：「风铃你带着？」

    「放你这里。」她把袋子又推回来，「你b较会听风说话。」

    我把袋子收好。她转身前忽然补了一句：「如果晚上难受，就不要撑，打给我。不用讲话，只敲。」

    「好。」我答得很快，像怕她收回。

    门在她背後关上，走廊里只剩空调的低嗡声。我站了一会儿，回到yAn台，把风铃重新挂回原位。夜sE还没完全落下来，风起得很轻，玻璃撞在一起，发一声细小的「嗒」。

    我在门边敲了三下两下。

    隔着墙，隔着风，像是真的有人回了同一个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