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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改变 (第1/1页)
沈溪紧紧搂着韩鹤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韩鹤洲手忙脚乱地拍着沈溪的背,“诶诶诶,别哭啊,哭什么呢?” 高度紧绷着的情绪一下子泄掉,再加上极度的饥饿和寒冷,沈溪两眼一黑,晕倒在了韩鹤洲的怀里。 当晚沈溪便发起了高烧,昏沉不醒。 等他再度恢复意识时,只感觉眼睫毛有些痒。他茫茫然地睁开眼睛,便看见放大版的韩鹤洲的脸。 韩鹤洲正俯身数着沈溪的眼睫毛,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沈朔的弟弟的皮肤那么雪白,眼睫毛又浓又翘,整张脸精致得和洋娃娃一样。 见沈溪苏醒,韩鹤洲忙重新坐直了身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沈溪想抬手,却被韩鹤洲一下子压住了,“乱动什么?你还在输液呢,听话一点。我待会去叫家庭医生。” 沈溪动了动嘴唇,韩鹤洲俯身去听,什么也没听见,但他猜沈溪应该是想喝水了,便去打了杯温水回来,扶着沈溪给他喂水。 温水入喉,喉咙不再干涩得发疼,沈溪终于有力气再说话,只是声音嘶哑虚弱,“谢谢你。” 韩鹤洲笑了笑,他像个骑士一样,“谢我干什么,我把你救出来,自然要对你负责到底。” 他点了点沈溪的鼻子,“真要谢我,就快点好起来,来做我的小奴隶,别老是缠着阿朔。” 沈溪点点头,又问:“我哥……沈朔呢?” 韩鹤洲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去上课了。没事,我已经帮你请好了假。” “说起来,你怎么大半夜跑到美术室里去了,还一直哭,怪吓人的。” 沈溪低下眼,望着自己的手,说:“我不小心在美术室睡着了,可能是风把门吹关了吧,我以为出不去了,才哭的。” “这样啊。”韩鹤洲拍了拍沈溪的头,“下次别那么笨了。” 沈朔是在傍晚来看沈溪的。 韩鹤洲已经走了,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溪看着他淡漠的神情,明明已经死心,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滑落,他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对我? 沈朔的声音毫无波澜,“没有为什么。我早就和你说过,离我远点,只是你不听。” 事情终于还是闹动了林曼文沈怀英夫妻俩。 沈溪当时已经退烧了,他们没有问沈溪发生了什么,林曼文只是可怜地摸了摸他的脸蛋,给他盖好被子,嘱咐他好好休息。 他们离开房间以后,沈溪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一会,最后翻身下了床,披了件外衣,起身去客厅。 他想和爸爸mama说会心里话。 还未走到客厅,在隐蔽的楼梯口角落,沈溪便听到林曼文和沈怀英说话的声音。 “小朔这次做得也实在太过分了,等他回来你别拦着我,我非得好好管教他!”是沈怀英的声音。 林曼文拍了他一下,“小朔身体不好,你别胡来!” 沈怀英沉默了一会,才说:“原本以为他和小溪相处得挺好的,没想到他这么抵触小溪。” 林曼文叹了口气,“当初选中小溪,也是看小朔待他很不一般,不像和其他亲戚孩子相处时那么冷漠。你看小溪那孩子的性格,也不像能够继承我们家业的样子。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小溪送回去,换个孩子收养吧?” “都养这么久了,现在又送回去也不好。再说了,那么多亲戚家的孩子,只有小溪和小朔都是Rh血型,以后小朔要是出什么事,还能有小溪做个照应。” “唉,可闹成这样,勉强他们相处也不好。” “等小朔回来问问他吧,如果他真的不喜欢小溪的话,还是把小溪送回去,回头再物色一个新的孩子就是了。” 沈溪静静站在角落里,扯起唇角,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亲生家庭已经把他给卖掉了,如果沈家也不要他了,那么哪里才是他的家? 沈溪在那一刻真正长大了,明白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人会爱他。 沈溪于所有人而言,最大的价值,不过在于他身上流着和沈朔一样类型的稀有血液。 不知道沈朔是如何回复沈家夫妇的,最后,沈溪还是没有被送走,留在了沈家。 自此,沈朔和沈溪进入休战期。 病好以后,沈溪依然每天跟在沈朔身后,陪他上学,陪他吃饭,陪他上培训课,陪他一起去国外参加比赛。 在放学后婉拒所有邀约,跑到高年级教室等沈朔一起回家。 一切好像都没变,但沈溪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不再奢求能与沈朔做亲密的一家人,不在意沈朔是否对他冷嘲热讽,不介意在沈朔的影子下做一个透明人。 除非必要,他也很少再喊沈朔为哥哥了。 沈家买了他,他安安心心地照顾好沈朔,做沈朔的人形血库,这很公平。 他的去留只在沈朔一念之间,所以他安安静静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去招沈朔的烦,抱着得过且过的心理,度过未成年时的每一天。 其实长大后,沈溪也渐渐理解沈朔,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没有血缘的,突然闯进了他们一家三口平和生活的陌生人。 只是理解,并不代表谅解。 每个人都爱着沈朔。他什么也不需要做,自然会有人为他铺设好前路与退路。他是天之骄子,是朋友圈里传说一般的人物,是所有人心中姣姣的白月光。 而沈溪,不过沈朔脚底下千万条退路中的一种,渺小得连被在意都不配。 时间如沙,随着年岁渐长,沈朔对沈溪的态度也逐渐发生了改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像韩鹤洲、叶一黎等人一样,亲密地唤沈溪为“溪溪”,开始会在出远门后给沈溪带各种礼物,开始会像哥哥保护弟弟一样保护着沈溪。 沈溪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将木雕摆件修复好的。 他戴上温柔面具,将沈溪捧在手心里的模样,仿佛是世界上最体贴的哥哥。 沈溪有时在想,沈朔是不是装着装着,自己都信了,就好像他们俩之间从未发生过那些龃龉似的。 既然沈朔乐意与他在所有人面前装成兄友弟恭,他也愿意陪沈朔扮演这表面和平。 只是沈溪从来都不敢信,害怕这条毒蛇会随时随地扑上来,再度狠狠地咬自己一口。 他和沈朔,就像那木雕摆件一样,表面修补得再好,裂痕也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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