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纱尾 (第4/4页)

    十分可怕的手劲，殷竹被他捧着脸的时候都害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头骨裂了，于是就只有他摸权朝野的份，毕竟人类太脆弱了，没掉的jiba不可以重新长出来。

    权朝野尾尖磨损的鳍边缘开始逐渐腐烂，殷竹及时把它剪掉，冒着被扎死的风险，等到再长出时，鱼鳍就变得稍微卷曲，不是太影响观感，而且权朝野也不怎么在意好不好看。

    这天殷竹发现权朝野小腹有道伤口，同时从权朝野生殖腔里掏出许多卵，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大半年了，幽会的大半年，殷竹问他：“怎么回事。”

    “跟……呃……一只鱿鱼交配。”他说：“不是我自愿的，它被我吃了。”

    殷竹沉默一会叹了口气，惆怅地说道：“如果你能一直在岸上就好了，变成人就方便许多，也能远离水里的海妖。”

    他继续道：“不过不要在意，如果你不是人鱼我们的故事还不一定会这么惨烈，我们也不一定会相遇。”

    他站起身来，说：“活动活动，今天该散步了。”

    权朝野退入海里，在浅海上贴着沙子慢慢往前游，一人一鱼沿着海岸线散起步直到日暮。

    太阳淹没的时候殷竹告诉他：“我要忙很长一段时间，这几天没来不要想着我死了去找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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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交换了一个吻，然后权朝野像往常一样先行游离，转身扑向海里，殷竹看着他消失在海平线，直到海面不再翻涌他才转身，来时的脚印已经被风吹灭，他要重新印出一道离开的路。

    几息之后权朝野从海浪轻晃的水面钻出，看着青年融入到树林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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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爱寻是海里唯一的女巫，继承他爹的遗产，一堆草药破烂跟从鱼贩子那买来的一条双性人鱼，他爹整天研究如何制造双性，到头来什么也没做出来。

    权爱寻并没有继续研究这条双性人鱼，于是权朝野就自由多了，没人管且与外界隔离太久突然放出来造成的结果就是滥交，被奇怪的生物抓住打种，生出来一堆杂交怪，在第六十九只奇形怪状的小东西找到他这个jiejie时，权爱寻终于忍无可忍，告诉他如果再生，就把卵生出来丢给孩子他爹，找不到孩子他爹或者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就自己吃了。

    如今这条人鱼想要一双人腿。

    “跟女巫做交易要有足够的代价。”权爱寻说：“你要支付什么？”

    以鱼尾上的所有鳞片成交。

    “这会有点痛，忍着。”

    女巫用刀切开他漆黑的鱼尾，从那道蜜缝下面开始切，没了鳞片的鱼尾只剩下一片浑浊的灰色鱼皮，像污水凝固在上面，唯有鱼鳍还像黑纱一般顺着水流缓缓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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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面划开一道，里面鲜红的rou翻出来，血雾四散开，从深海上游，最终在飘向海面前被水稀释得一干二净好像从未存在过。

    权朝野忍着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权爱寻此刻无言，她深割见了鱼骨，肋骨一样一节一节，从鲜活的生命里钻出一些无机的惨白。

    女巫翻过人鱼的身，在比海更冰凉的石台上，这条为爱剖鳞割尾的人鱼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所有力气。顺着反面割下一道长长的刀口，还是有很多血喷薄而出，权爱寻挥手驱散，丢了刀，双手插入到绵长的鱼尾裂口，撕开血rou，呲一下就分成两半，最后她斩断鱼骨，两半条鱼尾就逐渐化成人腿的模样。

    权爱寻拍了拍权朝野的肩：“好了，喂？”

    她松开手，权朝野被水托举浮离石台，就这样飘在水中。他死的悄无声息，似乎一切痛苦都忍下去了，唯独活着无法接受。

    “西海岸淘的破烂真多。”

    权爱寻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试图把权朝野的腿缝回去，抹点神秘的草药，就变回鱼尾了，不过人是真凉透了，为了利益最大化权爱寻游到海马婆的妓院里低价贱卖了。

    她说：“趁热cao，一会没血了，人鱼的毒就没法控制了。”

    ——

    殷竹去王城谈生意，挑了个钻戒，要是权朝野戴的话，会遗落在海里吗，这样也很好，听起来是个很美的故事。或者找人制一个玻璃水箱，装上滚轮，他推着权朝野逛街，晚上睡在人类的床上，想游了就放回海里，那时候可要小心别把戒指弄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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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后据说他的表哥捕上了一条珍稀的鱼，女巫告诉他们吃掉会永生。

    殷竹端着自己的那份，有两颗乳白的鱼卵，切开后里面裹着一条依稀可以辩出形状的小海马，另一颗里面是章鱼，家里的小辈们把这当场一种新鲜刺激的新游戏，都在猜你的鱼卵里面会有什么我的里面又是什么。

    他尝了一口，很普通的鱼rou，没什么特别的。

    待他跑到海边的时候已经入夜了，他们聚餐在八点，现在应该是十点，如果是上午十点多好，权朝野他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那个时候，虽然不太美好，但是故事的开始。

    他手里端着那份，将珍珠抛入海，等着权朝野循着回响游上来，两人分食这份可以永生的鱼rou，藏着海马章鱼的鱼卵。

    海风沙沙地吹拂着，很凉，良久权朝野都没有将珍珠找回，丢了就丢了，被鱼叼去也好，落在缝隙里拿不到也好，殷竹站起来喊：“别找了，权朝野，游上来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还是没有，殷竹呆呆地伫立在黑礁石边，月亮逐渐被云层遮掩，海面不再反射磷光，他曾经也想过人鱼是否只是一个梦，他进入的不是人鱼的黑纱而是寡妇的黑纱，先前他手里还紧紧攥着珍珠，可现在他捏了捏，手里空荡荡。

    这时他才注意到矮礁上放着的盘子里那块永生鱼rou一直不安的颤抖着，殷竹尝过一块，确实是熟透的，不应该活着。他还是切开那块鱼rou，从里面滚落一颗珠子，在低沉的夜色里难辨颜色，像有生命循着什么东西一样没入大海。

    他再也受不住从胃部涌现的剧烈疼痛，草芥一般倒在了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