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摊开 (第2/2页)

肤色，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而不觉女气。寸头，脸上常常挂着不耐烦的神情，气质更显凌厉。

    是读书时，学生最不愿意招惹的那类人。

    他的总成绩一直不差，排名能在中上游，校内的名声却很差。不是打架被通报批评，就是迟到逃课被领导抓到台上读检讨书。在这所升学率超高的省重点学校中，这样的人就是一个异类。

    两人本该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只因为季长临刻意的偏轨才有了机会靠近。

    季长临无法忘记第一次撞见闻也与别人打架，带给他的震撼。男生动作又疾又凶，下手狠准。手臂肌rou线条初显成形而诱人，薄而透的衣物下，腰腹肌rou紧致，挥洒间展示出完美协调的流畅性，仿佛跳动的舞蹈映入季长临眼里。

    那是一种野性张扬的美感，他无法自拔地被吸引，心跳加速，挪不开眼。结束时，男生漫不经心地朝他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这一眼直接引爆了藏在他这副怪异身体深处里扭曲又不堪的欲望，犹如火山喷发，迅疾而猛烈。

    那天晚上，季长临不出意外地做了一个旖旎的梦。

    梦中，他如愿抓住了晃在眼前汗津津而有韧性的身体，与男生亲密交颈，四肢痴缠。情潮如热浪般席卷着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让他沉溺其中。

    那是季长临第一次梦遗，身体上的畸形让他面对陌生的欲望时感到羞耻、恐惧又厌恶。他逃避过，也努力过。然而，每当夜深人静时，那张脸又不费吹灰之力就闯进来。渐渐地，季长临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坠入这欲望的深渊里。

    季长临的目光如有实质，隐晦而有力地碾过男生脸上每一寸肌肤。

    此时，闻也眼帘微垂，长而浓密的睫毛附在眼窝里。鼻梁挺直，鼻尖圆润微翘，下方是厚度适中的双唇。下颌线条凌厉而流畅，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却又蕴藏着一股锋利之气

    感受着旁边越来越肆无忌惮、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的灼热视线，闻也极度不适。他蹙起眉，扫了一眼除了他俩空无一人的教室，沉声道：“你现在是装都懒得装一下了？”

    季长临骤然一怔，紧接着转开头，清俊的脸腾地红了，捎带脖子、耳垂也迅速涨得通红。

    闻也看得瞠目结舌，这一幕实在太罕见了。季长临向来沉稳自持，他肤色极白，举手投足间自然形成一种矜贵、拒人之外的气场，被这抹红色晕染开后，这层隔阂淡去，好看又不违和。

    下一刻，想到让季长临出现这样反差的原因，心中不禁一阵不自在。

    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仿佛形成了一堵无形的墙。

    闻也的视线在季长临红润欲滴的耳垂停留了一会，便低头继续写后面的步骤。

    “对不起。”

    “我也不想的，但控制不了。”

    他的声音干涩而低沉，仿佛他内心深处正经历被撕扯的痛楚，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法割舍的悲哀。

    闻也蓦地停笔，被季长临话语中饱含的厚重情感砸地无措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背后的椅子因为突然剧烈的动作，被掀倒在地。

    空旷的教室里，“嘭”的一声响起，重重冲击季长临的耳膜，搅得他脑子连通心脏一起慌乱、刺痛起来。他急忙伸出手紧紧抓住闻也垂在身侧的手，生怕对方就这么丢下他跑了。

    然而，闻也只是就这么站着，任他抓着，也不挣开。

    闻也低头看向仰头倔犟地看着他的季长临，窗外点点阳光落进那双乌黑好看的眼眸里，清晰衬出里面浓烈的痴恋与深处的恐惧。

    闻也呼吸一窒，艰难地错开眼，沉默了会，又转头望向窗外。他们的教室位于二楼，楼下不远处有一棵高大的榕树，树荫下有一群女孩正在踢毽子，欢快的笑声清晰传入他耳中。

    “那怎么办？”闻也低声自语般，既像是在问身旁的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领了证，他人眼里的恩爱夫妻，双方的热情都能在琐事的纷争里消磨殆尽，更遑论两个毫无保障的男人。

    当朋友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心中的烦闷堵地他脑子发钝，只想着快点打消男生不该有的想法，只要能回到最初的相处就好。

    季长临抓地太用力了，闻也手指密密麻麻的开始发疼，挣了一下没挣开，索性随他了。

    他平稳了一下情绪，斟酌语句，转回头看向一直看着他的男生说：“不行的，两个男的怎么可能在一起。你又不是女生，我不会喜欢你的。我也不是女生，你可能一时间搞错了。”

    像是没看到季长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也许是青春期……我俩又经常待在一起给你造成了这种错觉。”

    “你可能需要一个女朋友，或者我们应该先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听着闻也冷淡的话语，季长临的脸色愈发透明，瞪大双眼试图看清闻也此时的神情，努力分辨他话里意思的真假。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喉咙仿佛被棉花堵住，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鼻腔、眼里涌上的酸意让他狼狈地低下头，避开闻也隐隐恳求的目光，快速眨了几下眼睛，遮掩住眼里的痛楚和疯狂的执拗。清俊的脸上看起来平静无波，但桌子下放在膝盖上的手却用力收紧，泄露出他内心强烈的不甘。

    女朋友？

    视线一转，正好落在桌子里的蓝色盒子上，瞳孔急速收缩，内心的嫉妒肆意地在他心中翻涌，几欲将他整个人淹没。

    季长临靠着强大的自制力勉强压住心中上升的各种阴暗想法，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时，已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姜玲早上找你有什么事吗？”

    或许是压抑地有些狠了，声音听上去似撕裂开后的嘶哑，他咳了几下清清嗓子。

    闻也并没有揭穿季长临避开之前话题的行为，顺着他的话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昨天下班回去的路上碰到她被附中的几个人拦住，就顺道送了一段。”

    季长临知道他周末有兼职，这个答案也不算意外。虽然他更想问，你跟她真的交往过吗？会复合吗？但还是忍住了。

    慢慢来吧，他想。

    闻也握笔的手无意识地轻点几下，笔尖在空白的卷面上留下了几个不规则的小黑点。

    季长临居然知道姜玲，这让他有些惊讶。

    季长临这个人，性子是他认识的所有人里最表里如一的，外冷内也冷。作为一班之长，班上的同学他未必认得全。这样一个不关心外界的人，却认识教室都不在同一栋楼的姜玲。

    姜玲的脸在脑中一闪而过，闻也突然有点明白了。姜玲的成绩不算顶尖，但样貌却是出众的，在校内也有一定的名气，好看的人总是能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这样倒也不奇怪，闻若有所思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