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对角 (第1/1页)

    孟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说出名字下一秒，少年似乎轻启唇瓣重复一遍。

    她颤巍巍地错开与他相交的视线，垂头看向自己的讲稿，黑sE的新细明T在此刻像是一只只胡乱爬行的蚂蚁，在她目光所致之处四散开来。孟说支支吾吾，一个字也接不下去。

    那些细碎的议论被放大数十倍在孟说的耳边喧嚣，她顿时乱了阵脚，数十双眼睛却不允许她沉默，她牙一咬，乾脆脱离讲稿放开来说。

    「……十分荣幸能代表学校新一届的同学站在这里致词，我们都刚结束一段漫长的旅途，来到梦寐以求的地方。」孟说眼睛不敢再乱瞟，直视前方，谁也不看，脑子快速组织毕生以来听过的每句台词：「路的尽头仍是路。青顷高中向来都以勤学、好学、肯学为美，师长慈蔼，同学和睦，但愿我们在属於自己的诗篇全力展放；在大家相互扶持下不断成长，成为彼此青春回忆中绵长的云彩，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们会面对选择的煎熬、面对未来的迷惘，但同时也会携手身旁的同学一同努力、加油喝采，会希望一瞬间的眨眼成为永恒，我们持续努力，不过是为了能一同迎接属於自己的朝霞。希望大家未来想到青顷高中，都能拥抱曾经站在这所校园的自己，不负青春，不负努力。」

    「……仅以这段致词勉励各位，谢谢大家。」

    掌声、舆论，都被孟说抛到脑後，她只在乎自己悬着的心终於能够放下，鞠完躬便下了台。

    校长在台下和主任面面相觑，手上的掌声有些迟疑。

    校长：「林主任，今年讲稿全部重改过了啊？」

    林主任发懵：「没有啊校长……刚刚那是，脱稿演讲？」

    「这孟说不是今年绘画大赛的冠军来着，没想到文采还挺不错的。」校长说着，手又大力拍了两下，「好！真好！李主任，回头你给学校每年的新生代表演讲稿照着孟说刚说的改改，这麽多年是该换了。」

    「您说得是。」

    高一四稍稍炸锅。

    「同班同学欸，新训的时候怎麽没看过？」

    如雷的掌声过後，李白日听见隔壁的男生发问。

    「不知道，但真的正。」

    「呦，李白日你移不开眼睛欸。」王君赫大概是x1取了教训，这次声音特意下降了很多，但八卦的灵魂还是堵不住他的嘴：「是说你刚刚是不是跟那个nV生一起进来啊？」

    他的沉默在王君赫眼里形同默认，他开始得寸进尺：「而且她刚刚是不是往我们这里看了？你不是一直和nV生都挺淡的吗？该不会跟你是什麽久别重逢的青梅竹马吧？」

    「……你在说什麽鬼？」李白日就差给他当场跪下大喊服了。「闭嘴，快结束了。」

    王君赫还想再接着说些什麽，奈何场面已经渐渐安静下来，他也不好再继续说话。

    二十分钟过後，典礼结束，主任站在讲台上控制学生分批回教室上课。

    一年四班是第二批走的，李白日向王君赫说了要去一趟厕所，王君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流挤下楼梯，他挑起眉头，趁大家都走了爬上三楼的楼梯，顺着墙往下看。

    他又等了十分钟，nV孩推开大门出来，停在原地深深x1了口气，又像是解脱一般把气吐出。

    「欸。」

    李白日看见她茫然地抬头，没忍住一笑：「快点啊，孟说同学。」

    正失神的孟说听见有人喊她，心跳不自觉因为紧张快了一拍，反应过来李白日喊她做什麽，边抚平心跳边转头看向没有动静的大门，确认没人後小跑上楼。

    「你怎麽还留在这里？」她推着少年到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现在是上课时间，两人这样勉强也说得上是翘课，更何况还有老师留在礼堂，要是出来撞见他们多少有点影响。

    「我说我要上个厕所，时间不多，再拖下去这个谎就有点难圆了，孟同学。」

    李白日说话的同时一只脚踩上阶梯，转头示意孟说跟上。

    走到落叶堆前，李白日小小惊叹：「还在原地动也没动啊？」

    孟说凑上前，眼睛都还没有对焦，少年便蹲下身子，紧接着皱起眉头。

    「脚好像受伤了。」

    「先送保健室吧，学校会看情况交给专业的。」孟说又朝他走近一步，抬眼：「你是哪一班的？」

    李白日挑眉：「高一四。」

    nV孩顿了顿，似乎没有想到眼前人会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默了两秒，孟说再次开口已收回自己的意料之外：「……那个，鸟我送过去就好，你先回班上吧。」

    语毕，孟说朝李白日伸出手。

    他就这麽盯着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好半晌才开口。

    「行，麻烦你了啊。」

    「不会。」

    李白日率先踏出步伐，孟说也跟上，两人一言不发地一前一後走下楼，直到到了分岔路，少年才转过身。前方人突如其来的停下，身後半发着呆的孟说脚差点踩不住煞车。

    「对了，孟说同学，你已经错过新训时的自我介绍了。」

    孟说不明就理，愣愣的点头，「啊。」

    「我叫李白日。」他垂头，这场面不适合握手，他只得直直望向孟说的瞳仁深处：「往後请多指教。」

    回到班上，第二节课已经开始，李白日刚踏进教室就受到大家齐刷刷的目光礼，很显然，李白日已经莫名其妙地在一届新生中出了风头。

    李白日坐下後大约十五分钟，孟说也接着进了教室。

    她的位置是第一排第一个，班上桌椅一共六排，好巧不巧，李白日是第六排最後一个。

    他们恰好是对角。

    nV孩子很安静，以最快的速度找好位置坐下後从桌肚m0出国文课本，翻到上课的页码，拿起笔跟着老师的指令在上头圈圈画画，有条不紊的快速跟上。

    从进来到现在没有分心过一秒，几分钟之前跟他的对话彷佛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