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第1/1页)

    星期一

    站在监视器前，池籼姮有些犹豫。根据她这一星期密切的观察，卓杏彩除了出来倒垃圾，根本没离开小木屋。

    池籼姮咬咬唇。不是说来休养吗？小木屋周围都是森林大树，至少要在前後院走走逛逛；即使不愿运动，也要出来呼x1新鲜空气才对吧？

    怀着满肚子疑问，池籼姮拨通A栋小木屋的座机。等到电话接起，她先说道：「你好，卓小姐，今天是下山购物的日子，大概再一小时出发。」因为小木屋周末总是b较忙碌，所以池籼姮事前就与何婉琪说好，每个星期一下山采购。

    池籼姮只听到轻轻的「嗯」声，电话就挂掉了。

    蹙着眉瞪看座机，即使生病，也不该连最基本的礼貌、待人接物全退化吧！埋怨归埋怨，池籼姮仍是叫余宜君将购物清单列出，准备出门。

    一小时後，池籼姮将车子开到小木屋前等候。卓杏彩仍旧是一星期前那副装扮，渔夫帽、长袖衬衫、牛仔K、球鞋，但这次脸上还戴了口罩，消瘦肩头挎了个购物袋慢慢走来。

    更叫池籼姮气闷的是，卓杏彩是打开後座上车。敢情是把自己当司机，池籼姮暗自忍下些微恼怒，也不想同她说话，自顾开车了。

    车子抵达山下一间大卖场，池籼姮将墨镜摘下，转头淡淡问道：「一个小时後在门口集合，可以吗？」又是那个轻轻的「嗯」声，池籼姮等卓杏彩下车锁上门，掉头就走。

    满嘴碎念的买完所有东西，池籼姮等在卖场门口。她不提重物，一向将所有物品都放在购物车上，等放进车里再归还购物车。

    眼看再十分钟就要一小时，池籼姮瞥见卓杏彩进入结帐队伍。

    仗着视力好，池籼姮远远望去。卓杏彩买的东西不少，除了鲜N、蔬菜、J蛋、水果好像没有其它食物了，剩余的是卫生纸、清洁剂等消耗品。

    池籼姮疑惑，癌症病患平时必须要吃素食吗？难怪卓杏彩会瘦成皮包骨，这种热天双手还是冷冰冰。

    不过再怎麽觉得奇怪，池籼姮都不想开口问卓杏彩。

    才要回转身走去购物车旁，池籼姮瞥见已经轮到卓杏彩结帐。这人居然双手戴着手套，把东西一一拿到结帐台前，付完钱，再将蔬菜等食物放进购物袋，其余东西装在纸箱中抱着走来。

    猜测卓杏彩应该是处在吹毛求疵的自我保护状态，池籼姮自己对此倒是很熟悉。

    当初才刚换完水晶T，被要求一个月内不能弯腰、提重物、侧睡等等，池籼姮也是整个神经紧绷到极点，每样都切实做到，唯恐自己有任何不遵守，会再去伤害脆弱的眼睛。

    林晶芳是学校职员，为了nV儿，当时请了一个月的假搬到三合院来照顾她。

    池籼姮的白内障严重，两眼开刀仅间隔一个星期，那段时候每逢要洗头发就很伤脑筋。

    医生叮咛眼睛不能进水，池籼姮便去药局买了rEn洗头帽戴着；还担心水渗出，用棉花将周围缝隙紧紧塞好；不只如此，她是坐着仰头让林晶芳洗，更戴上眼镜防止水花喷溅，做好万无一失的措施才放心。林晶芳只能配合。

    晚上睡觉，池籼姮更是直挺挺躺着，左右都开刀的情况让她完全无法翻身，如此撑过一个月，每天都腰酸背痛。但是她没有半点怨言，心中只期盼自己的按部就班，能换回双眼的正常。

    也因此，现在卓杏彩种种外人觉得怪异的举动，池籼姮反倒都能理解。

    回到民宿，池籼姮先把车开到小木屋这边，卓杏彩要下车时总算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池老板请跟我过来一下。」

    蹲在洗衣机旁，池籼姮看着水管溢流情况蹙起眉头。原本小木屋并未附设洗衣机，但这间是卓杏彩长期租住，何婉琪拜托她装一台，池籼姮便将洗衣机安置在小木屋後廊上。

    可能是安装的师傅作业疏失，洗衣机的排水软管与水管的接缝没有固定锁紧，只要洗衣机一排水，水会溢流出来，甚至漫到木质地板上。

    池籼姮拿出手机打给固定合作的水电师傅，请他来修理。

    「下午我会陪师傅过来，你放心，我们从庭院绕过来，不会打搅你。」池籼姮笑笑说。

    卓杏彩又是简短回应，便走回前院将自己物品从车上拿走，进入小木屋。

    虽然开始习惯卓杏彩的冷淡，池籼姮启动车子时，内心仍止不住感慨：大学时意气风发的卓杏彩，绝对想不到30几岁的自己，会变成如今这模样。

    过了一个星期，晚上大约七点多，池籼姮才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手机刚好响起。

    一手擦着Sh发，一手划开接听，何婉琪清脆的嗓音便从扩音放出：「小籼籼，你最近好不好？」懒得再去纠正，池籼姮瞥了眼时间问：「胖头，现在应该是你要赶上班的时间吧，怎麽有空打电话？」

    在太平洋另一端的何婉琪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个称呼，尖声嚷嚷：「小籼籼，说好不再叫胖头的！」

    池籼姮笑了笑，「你自己还不是小籼籼的叫？」

    「哎哟！这称呼很亲切啊！当初大学时，你整天摆个臭脸，同学根本没几个敢跟你讲话。班上气氛太差，我突发奇想取了这个昵称，你可能不知道，你第一次听到时整张脸都红了，好可Ai……」

    「停停！我输了，我不再叫了，求你别再话当年！」

    「哈哈，小籼籼的脸皮真是太薄了！」

    摇摇头，要跟个敢对老外老板骂三字经的人b脸皮，池籼姮自叹不如。

    何婉琪公司今天办派对，她可以中午再去上班，特地打电话来关心卓杏彩情况。

    池籼姮一听，马上将这两星期除了去购物，卓杏彩都不出小木屋的事，同何婉琪说了。

    何婉琪叹了长长一口气，手机良好的扩音让这声叹息荡在房内，莫名叫池籼姮早没了的感伤再次浮起。

    「杏彩她，没办法接受自己已经…嗯，就是‥呃…缺了半边的人啦！总疑心别人看她x部，所以，才，才会不Ai出门、不跟人接触这样。」

    池籼姮愣住，难怪她每次都是穿宽松的衣服。後来何婉琪再说什麽，她都没怎麽注意听，直到通讯语音挂了，才回神过来。

    摇摇头，虽然替卓杏彩觉得难过，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池籼姮转身走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