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张星 (第2/2页)

张星飞快地打字记录下全部口述经历，望着天花板想了一遍，又追问：“孙瑞，就是你说的孙警官，搜过那位张姓客人的房间吗？我没查到记录。”

    周行苇也不清楚，只能推测：“大概没有吧，他上去五分钟就下来了。”

    “嗯，我知道了。”她十指在键盘上翻飞，眉头越皱越紧。

    “张警官，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周行苇问。

    张星摇头：“暂时不用，你在休息室坐会儿，等我通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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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半小时，周行苇看到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察行色匆匆地从张星办公室出来，冲他微微点头，而后结队出门上警车。警车开动的方向正是锦西酒店。

    他们是张警官的手下？

    “周行苇。”他还来不及多想，张星就也换上了警服，走到他跟前。

    “嗯嗯，您说，张警官。”周行苇连忙起身。

    张星转正帽檐，甩甩手中的钥匙环，对他说：“走吧，跟我去找赵时苒。”

    周行苇问：“您查到她在哪儿了？”果然这位警官很有经验。

    “没有。”张星实话实说。

    “啊？哦……”周行苇略感失望，但他很快收敛情绪——被人恶意干扰过的案子，进展不顺利也正常。

    张星扭头示意他跟上自己：“结合你的描述，我刚查到的资料和孙瑞消极搜查的线索，我倾向于他们惯常在锦西酒店作案，之后送被害人远离作案地点，并毁灭证据，洗清嫌疑。”

    “他们……他们叫什么名字，您查到了吗？”周行苇对他们的身份很好奇。

    “嗯，查到了。”她帮周行苇打开副驾驶车门，又从车头绕到驾驶室，才慢慢说，“你小子，遇上的都不是善茬。张一平，刘捷，李辉，这仨都是大人物的儿子。刘捷的父亲是刘明昌，咱们省的省委副书记，张一平和李辉的爹是他麾下的走狗经商人。”

    怪不得张经理和孙警官一个都不想得罪。周行苇预感不妙，不由得在夜风中打了个哆嗦。

    “不用怕，”张星看出他的顾虑，便边开车边安慰他，“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就算是他们爹犯了法，只要证据充足，我也敢抓。”

    “但您不担心……不担心他们报复吗？”周行苇侧头看她一眼。

    张星点头：“怕。”

    “你怕还敢……”没料到她这么直接，周行苇被狠狠噎住。

    张星反问：“那我们掉头回去好不好？别找赵时苒了，任她再被糟蹋或是悄无声息地死在今晚。”

    对啊，她年龄那么小，那么瘦弱，或许真的会死……周行苇蓦然想到她书包里的曲奇，和脸蛋上自豪的笑容，心下一沉。

    张星看穿他的心思，顺应道：“我都把警车开出来了，总要试试，不是吗？”

    “嗯。”他盯着后视镜，小声回应。

    “你小子给我打起精神，”张星见他一脸颓丧，大声鼓劲，“酒店那边，我同事们上门去找赵时苒的衣物体液还有毛发残留了。另外，我通知了我们郑头儿，让他加派人手，进行地毯式搜索。宛城新北区，凭我多年搜查经验，也就那么大。”

    “我们可以在今晚就找到她吗？”周行苇看她自信的模样，也终于有了些底气。

    张星答道：“其实，我对他们放下赵时苒的位置已经有了初步圈定。如无意外，日出之前咱们就能救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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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开车转悠的地方，大多是各片区公园。照张星的想法，这些地方隐蔽性强，缺少光照，即使有摄像头，也很难拍到涉事人员的脸。假如他们不杀她，那么将她抛在草丛里，任其自生自灭，实在是个太方便的选项了。

    三小时后，周行苇手臂和脚踝被蚊虫叮咬得满是小包，他又累又困地坐回警车，愈发佩服张星警官的意志力和体力。

    “小周，你确信你能一眼认出赵时苒？”张星上车关门，调转车头。

    “嗯嗯。”作为兼职狂热者，他记忆人脸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她将手机随意塞进警服口袋中，表情凝重：“第三小队可能找着她了，我们得岔到北湖公园和他们汇合。”

    周行苇丝毫高兴不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确认：“她还活着吗？”

    “活着。”张星肯定地点头。

    那还好……

    继而，她面带怜悯地补充：“可赵时苒应该被那几位喂了药，目前正处于昏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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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卑鄙无耻的作案手段！周行苇胃中翻涌。

    “同事从她体表伤痕推测，她激烈挣扎过，似是尝试着逃脱，但最终……抵不过他们强用的下三滥药物。”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暗暗用力，鼓起青色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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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受害人后，案情的推进就快速许多。周行苇被张星载去认了个脸，确认了小女孩身份，之后，他就帮不上什么忙了。眼见要迎来新一天日出，张星便交接几句工作，驾车载周行苇回程。

    “你家在哪儿？”她问。

    周行苇老实回答：“我不回家，得回学校。我们学校在郊区，有点儿远，张警官您把我送到中心医院地铁口就好。”

    “中心医院地铁口？”张星听到这个地名，眼神中突然带上几分暖色，“既然你要路过那儿，能不能帮我个私人的忙？”

    “当然！”能帮到这位不畏强权，一心为民的好警官，是他周行苇的荣幸。

    张星右手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他：“地铁口附近有个‘康乐豆浆坊’，你在那儿买两个青菜包，一个卤鸡蛋，一杯不加糖的黑豆豆浆，送到急诊大楼外科门诊。”

    “嗯好，”周行苇干脆应下，又稍感疑惑，“您是要我给谁送早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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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诊外科徐洋，”她给出接收者姓名，“今天她值夜门诊，总爱不吃早餐就去交班。小周啊，要是你不急着回学校的话，最好再帮我监督她吃完。”

    “啊？”他监督陌生医生吃饭，怕不是会被当作神经病抓起来？

    张星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解释：“没事没事，我女朋友脾气很好的，你就说你是被我武力逼迫……”

    “不不不不，我很愿意帮您这个忙。”

    女朋友……原来张警官是……

    周行苇还没完全想明白，警车就停靠在路边。

    “去吧，小周。”她扶起帽檐跟他道别。

    “好，”周行苇下车走上人行道，回头对她挥挥手，“张警官，您今天辛苦了。如果以后需要作证，请随时联系我。”

    “嗯，你放心，”张星挺直脊背，侧头比个敬礼手势，整个人在朝霞的映照中显得英姿飒爽，“我承诺你，我会尽力抓捕罪犯，为时苒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