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结局） (第4/4页)

  “我祖母也对东洋史很感兴趣，她的生活习惯非常中国化哟，我的叔叔伯伯，还有姑姑们虽然出生在瑞士，但都很敬仰中国文化。”

    “教授，您跟我的祖母实在很像呢！都喜欢喝茶、听二胡，而且……”他顿了顿垂下眼眸略带笑意，看着她衣领的刺绣，“也都喜欢金YAn菊。我一直很注意您────您该不会和我家有亲戚关系吧？”

    他狐疑笑道，对这个温柔的老教授非常有好感。

    挽灯手心Sh冷，勉强扯出一丝笑意，yAn光清澈，她却几乎不能站立。

    在少年的关切眼光中，她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不认识。”

    她的眸光如同冰水，在YAnyAn中打着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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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您再想想，我祖母姓Ai新觉罗，祖父姓宁──”

    “我不认识！”

    脱口而出的严厉吓着了她了自己，也让眉飞sE舞的少年吃惊的闭上嘴。

    她重整反应过度的狼狈神sE，换回静谧的安然表情，对着美丽的少年徐徐微笑。“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听说你的祖父母，也不认识他们，即使相像，大概也是巧合吧。”

    “哦。”

    少年有些失望，重新对她行礼之後就离开了。

    挽灯闭眸，抱紧怀里的书，捂住心口猛烈跳动的疼和灼热。

    姊姊没有Si，宁华雍也没有，最终，没有什麽能打败Ai情，Si亡也不能。

    挽香失去记忆，宁华雍也不曾找她。

    挽灯苦笑，沿着yAn光照落的绿sE树影慢慢走回家。

    宁华雍一定是得知了挽香当年被鬼塚掳走的真正原因，所以即使他们幸存下来，也远远离开美国，以他的能力找到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可他却毫无消息。

    宁华雍没有让儿nV和妻子知道，其实世上还有一个也姓Ai新觉罗的，曾经和挽香一同出生在遥远北京的同胞格格，任她在美国独自一人生活着。

    她的大半生，如此悔恨，每天每夜淹没在自责中，午夜梦回都是姊姊血Sh的身T和悬崖上飞扬而下的双双人影。

    她夜夜饮泣，宁华雍明明活着，却从来不曾派人来寻她，让她再看姊姊一眼。

    挽灯抱着书，蹲在地上，她的柔肠似乎被刺穿般痛，一遍一遍对着远处的方向哭泣，反复喃喃说着许多夜里最深的哭泣──“姊姊，对不起，对不起……”

    明明活着，却不来相认。

    这就是宁华雍的惩罚。

    他从来没有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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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代，以它不可思议的速度进步发展，中国摆脱了文化大革命的JiNg神禁锢和血腥械斗，重新走上正轨，美国，依旧机器轰鸣，在钢筋水泥中缔造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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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火已经依稀远去，什麽也不曾改变，却留下不能弥补的沧桑。

    ────我们都老了啊！

    挽灯开开收音机，给自己冲了一杯茶。b起上海的咖啡和美国的可乐，她其实和挽香一样，仍旧迷恋古老中国的生活习惯。

    窗外yAn光清澈，绿树安然，在白sE窗棂上映下活泼调皮的光影。

    挽灯坐在摇椅里面轻晃，闭眸幻想着，睡着了就做起梦来。

    在她的梦中，是许久之前北京破旧的，带着硝烟味的蓝天。

    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格格，从教堂Y冷的暗巷里拐出来，泪痕覆面，慌乱如蝶。

    她一个绊脚，戚戚然扑在身前陌生人的身上，两人双双摔倒。

    细碎的yAn光如同金纸洋洋洒洒，照在她晶莹剔透的漂亮脸蛋上，让旁边站立着的美少年有一瞬间的怔然。

    小格格满眼仓皇，爬起来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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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等等，你等等啊──”

    少年有着妖JiNg似的绝世美貌，他从惊YAn中反应过来，急切而不舍的迈腿直追，可还没等追上她，就发现那小格格一个拐弯消失在了某个胡同里，他不禁暗暗饮恨在原地怔望。

    这个梦美好的让挽灯忍不住微笑。

    生在荒旧的王府，经历时代变迁和战火硝烟，她却始终不能忘记那曾经的春日一瞥，造就所有纷乱眷恋。

    咸涩泪水顺着脸庞滑下，晶莹剔透。

    如果当年，她勇敢的对他说出了“我也喜欢你”呢？结果会不会一样？应该不会吧，也许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一笑。十年生Si两茫茫，有些事，就是这样了。

    她替梦中的挽香和宁华庸而微笑，那场美丽的邂逅，应该和她梦到的一样美。

    原来她最终只不过是，情深无缘，看着别人幸福。

    维吉尼亚大学东洋史nV教授宁挽灯，1996年於家中摇椅上过世，享年87岁，无病无痛。

    根据宁教授遗嘱，她将所有财产悉数将捐赠给红十字会和中国近代史研究协会，教授本人的遗T也捐赠给维吉尼亚大学的生物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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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校的几个法医学生整理她遗T的时候，不禁发出了奇怪的交谈。

    “唉？Sam你来看看，教授贴身穿的这是什麽衣服，好奇怪。”

    “好旧的红锦布──嗨，这好像是中国旧时的nVX内衣，叫做肚兜。”戴着金边眼镜的学生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爆声。

    “对，就是肚兜！”一人拍手，“瞧！还是大红sE，绣着金YAn菊，是nV人在新婚之夜才会穿的……唉，教授怎麽会穿这个东西？”

    春日里，陌上公子如玉，人无双。

    那是谁家的少年？足风流。

    春闺梦相遇，如痴如狂。

    她的一生桃李满天下，有名望，有金钱，却充满无法理解的空虚和不能实现的愿望，一个回眸，一笑一叹间，如此荒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