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一家人的晚饭 (第1/1页)

    不过这一夜，黎彦飞睡得并不安稳。

    丁mama的态度还不明朗，虽然他知道丁俊森对他的爱十分坚定，但他也不愿见这个人陷入爱与亲情无法平衡的两难境地之中。而且，关于去异地工作的事现在看来也没什么转圜的余地，无非是时间长短罢了。即使只是去个半年，对丁俊森来说，也是煎熬。

    清晨听到农村的鸡鸣声他就彻底醒了。

    望着身边还在熟睡的男人，黎彦飞心中也有许多不舍得。如果他自私一点，一定不会像现在一样纠结。可是丁俊森真的很好，除去家世条件这一点，他在为人和作为伴侣这件事上几乎完美，黎彦飞也知道有情人是多么难求，如果错过了，以后回想起来，也一定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只是，他也希望丁俊森能够得到幸福。

    他不知自己能给予对方多少等价的爱，也不知这份感情能持续多久。但他不希望对方和睦的家庭关系会因为自己而破裂。要说走上这条路，的确是他主导的，一切的错都在他。如果丁mama真的坚持要自己分手，他会认真考虑的。

    “哥…你醒了？”睡眼惺忪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察觉到他睁开了眼睛，习惯性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嗯。”他头靠着丁俊森，又闭上了眼睛。

    等到太阳升起，丁mama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她看黎彦飞的眼神多少有了点变化，说是嫌弃也不像，但比起以前，的确混杂了更多东西。

    “妈，今天我跟你去地里帮忙吧，过两天我们就要回去了，有什么体力活儿我想趁现在帮你做了。”

    “嗯，行，也就两亩地的杆子要收一下。彦飞…去吗？”黎筱青再次认真地端详着黎彦飞的脸，这张俊俏而秀丽的面容，的确很难不让人心动。

    “妈，彦子哥干不了这些，你让他待在家里休养一下吧。之前他病了，眼睛还没完全好呢。”

    “我没那么孱弱，我也可以去帮忙的。不过今天不是有人来送床吗？家里总得留个人吧。”

    “对呀对呀，我差点把这事忘了…”丁俊森摸了摸脑袋，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他。“行，那你留在家。这是钥匙，要是你要出去，就把大门锁一下。”

    黎筱青见他俩气氛融洽，也没再说什么。

    吃完早饭就开着农用车把丁俊森载到地里去了，黎彦飞在门口送他，看他戴着袖套穿上围裙水鞋的模样，仿佛又看见了最开始的那个丁俊森。但现在他对这个人的看法已经改变了许多，他会有点期待对方早点回家了。

    而丁俊森这一边，他也没敢再提和黎彦飞的事。现在看来母亲的情绪还算稳定，只是不知她还需要多长时间来消化这件事，不过丁俊森不急，他会等到家人理解的那一天到来。

    “俊森，你和我说你和彦飞好了……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彦子哥…”听母亲再次提起这个话题，丁俊森小心翼翼地回答着。“他一开始有点惊讶，但是他说了他愿意和我在一起，之后也会把我俩的事告诉阿姨……”

    “他真的打算告诉晓岚姐你俩的事？”黎筱青感到眼前一片茫然，“当初晓岚姐没有结婚，就生下彦飞，是不是也让彦飞在家庭观念这件事上缺失了很多？”

    “妈，我懂你的意思，但我喜欢彦子哥并不是因为同情——”

    “你如果真的爱他，不希望他能成立一个真正的家庭，有妻子有孩子，得到普通人应有的幸福吗？”黎筱青停下了车子，转过身来，神色凝重地看着儿子，“你的爱真的能供养他一辈子吗？”

    “我会尽力让他幸福的。”丁俊森对于母亲的质问，并不胆怯。“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大方，可以看着心爱的人和其他人结婚生子。如果彦子哥是女人，我自然不会越过这一条线，可是我们之间注定不会有孩子，所以生活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唉，我知道你这孩子性子直，也固执。只是没想到…你会陷得这么深，而且，彦飞居然也会同意你这么做。我真的不明白，难道他也不为你着想吗？”黎筱青也是看着黎彦飞成长的，她本以为这孩子心气高，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瞧得上自家孩子，更何况他们还是表亲。

    “虽然我是你外婆捡回来养的孩子，但名义上你们也是表兄弟，你们这…在一起了，让其他人知道要怎么说你？你晚婚也就算了，怎么可以和自己表哥谈恋爱呢？难道你不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很奇怪，很恶心吗？”

    “……妈，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丁俊森眼里多了一份失望，但他脸上依然挂着淡然的微笑。

    “我知道，要把我和彦子哥的事说出来，的确会让你很难堪，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而且我和他在一起，并没有伤害其他人，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奇怪的。我把我们的感情告诉你，是因为你是我的mama，是我最信任也最亲近的人，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

    “俊森，不是我不愿意理解你，但是你知道这个社会不随主流走的人要面临多少歧视的目光，这条路有多难走，走下去又有多艰难。我是你的母亲，我希望你得到幸福，所以才希望你去走一条轻松一点的路，不要被这个环境弄得遍体鳞伤——”

    黎筱青所说的自然也是真心话，她并不是要阻止丁俊森去爱某个人，但她希望，他的爱情能得到大多数人的祝福而不是偏见。

    “妈，谢谢你说这些。”丁俊森握住她的双手，声音有些哽咽。“…我会承担起选择这条路的后果。”

    见他如此坚定，黎筱青也知道儿子是铁了心要和黎彦飞继续走下去。她自知不可能改变儿子的意志，也只能希望他们的情路能走得顺畅一些了。

    等他们回到家时，新的床已经安装好了，黎彦飞也因为要收拾床铺而忙得一头大汗，身上只穿了一件薄外套，傍晚的风一吹，他就打了个喷嚏。

    “哥，你快去换件衣服，可别着凉了！”丁俊森见他内衣都湿了，赶紧拾掇他去换衣服。“感冒了可就麻烦了，这里出去买药都不方便，看医生可就要走更远了。”

    “哦…我刚才在收拾你的房间，装床的师傅把旧架子也清理走了，你床底下还有好些旧书和簿子，所以我拿了个纸箱重新装了起来。”

    “那些呀…”丁俊森想起小时在那些书本上画了不少幼稚的图案，有点庆幸没让黎彦飞瞧见，“都还挺沉的，但不重要了。你收拾了那么久，没累着你吧？”

    “我哪有这么娇气。倒是你和阿姨，忙了大半天了，肚子该饿了吧？我只会用电饭锅，所以也只煮了米饭，青菜还泡在水池里，等着你们回来做呢。”

    黎彦飞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他本来还想把菜也切好备好的，但无奈这里用的菜刀又厚又重，他还是怕切到手，就放弃了。

    “好好好，你去换衣服，我来做饭，等你换好，应该也有晚饭吃了。”丁俊森推着他上楼，把他领进房间，看他换下湿衣服才下楼到厨房里忙乎起来。

    这一顿晚饭，虽然还是他们三个人，但气氛和意义已经变得和之前那顿完全不同了。

    望着黎筱青忧心忡忡的脸，黎彦飞也变得拘谨了些。

    两人都不动筷，唯有最后把汤端出来的大厨丁俊森来打破僵局。

    “来来来，你们俩都多吃点，今天辛苦了！”

    他分别给两人碗里都夹了大块的焖猪rou和自制蛋饺，又给母亲夹了她爱吃的笋尖，给黎彦飞夹了他爱吃的鸡毛菜，见他们还是没动筷，就自己先扒了两口饭，装出吃得很香的样子。

    “这米饭很香呀，配上我炒的菜，非常可口，彦子哥和我都这么会做饭，妈，你以后可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