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他的嘴巴 (第1/2页)

    时晟青走出火车站大厅，热浪扑面而来，用青石地砖铺成的宽阔广场被烧得发白朦胧，不远处的大树，满树的蝉齐声长鸣，树下躲荫的人垂头丧气。

    他眯了眯眼，左右辨别一下方向，朝着一边果断走去。

    穿过揽客的停车区，越过脚下空陷的路砖，一路目不斜视，一米八的高个配合黑色T恤勾勒出来的肌rou痕迹，再加上一张生人勿进的脸，没人敢主动上前招呼。

    火车站对街就有好几家招牌高悬的酒店，什么商务，什么快捷，什么星级，金碧辉煌的，纯白简约的，时晟青直接掠过去了。

    转个弯，继续往里走，沿街的建筑变得灰扑扑，也矮了许多，几十厘米的霓虹灯招牌挂在门楣上，延伸出来，显示这里是个旅店。有的更简单，楼与楼之间挤出来不到两米宽的狭长通道，门口大门敞开，一张木桌配一把椅子，木桌上用硬纸壳写着大大俩个字“住宿”。

    时晟青来到一家“通道”前。

    ——它是以上二者的结合，有招牌有木桌，招牌写着“华运旅馆”。

    没有人，木桌上一张拆开的烟壳，在白净的那一面用黑笔写了一句话：老板临时有事，有事打电话，之后是一串电话号码。

    字迹很漂亮，横平竖直之间让人感觉练过，时晟青盯着看了一会，猜想写字的人大概是个女生，字挺秀气小巧。

    他打通电话，电话那头是女人洪亮的嗓音。

    “……你得等……你现在要我飞回去嘛……哪个？……鬼老四叫你来的？你是？哦！好好好，你等一下，我叫人带你进去。”

    挂断电话，时晟青背着包望着路上车来车往，又等了会。通道内阴凉，丝丝阴风吹在身上，倒也不算很热。

    突然，一声门锁咔哒的响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身，通道的尽头，左侧是向上的楼梯，右侧绕过楼梯，竟然还有一个休息间，休息间由里打开，屋内的灯光倾洒而出，一个人探出头来。

    那人穿着灰色棉麻的短裤短袖，松松垮垮像是挂在他身上而不是穿在他身上，四个洞口裸露出纤细白皙的四肢，身后的白炽灯照在他身上，简直白得刺眼。

    时晟青盯着那抹白，心不在焉地想那年大雪见到的雪和“她”相比，谁更白。

    夏溪倚着门框，抬手捂住嘴巴，小小打了个哈欠，眼角噙着泪，睡眼惺忪望向门口那个大高个。外面的太阳太毒，街道整个像个巨大的发光体，他根本看不清大高个的模样。

    他朝外面喊：“是你要住宿吗？”

    时晟青才发现“她”是他。

    他觉得稀罕，点头。

    夏溪揉揉眼睛，把泪抹掉，又抬手搓搓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转身走到屋里的柜子前，翻出一大串标着门牌号的钥匙，跟重金属项链一样。

    他出来，叫大高个：“你进来啊。”

    傻站在外面干什么，不热吗？

    时晟青进去，通道狭窄，也不算高，他抬头感受一下，大概稍一抬手就能碰到天花板，挺压抑的。

    走到夏溪身前，他正借着屋里的光翻钥匙，边翻边小声嘀咕什么。偏棕细软的头发柔顺的贴在耳后，露出的右耳白里透红，耳尖更是完全通红，灯光从耳背穿透，剔透而柔软。

    他低头，盯着入神。

    耳朵连接脸颊处还有两指宽的地方印着红白的条痕，是竹条凉席的形状，偏圆眼角朝下的眼睛眼皮也耷拉着，不点而红的嘴巴小声叭叭，看上去迷迷糊糊可怜兮兮，像在睡梦中莫名其妙被人从窝里揪出来看门的小狗。

    时晟青猜他的脸也就自己的一个巴掌大，明明看起来是个男人，却又白又薄。

    ——他成年没有？

    夏溪找到空余房间的钥匙，两指捏住做标记，另一只手去拉门，把休息间关起来，然后带头往楼梯走。

    楼梯间的灯是声控的，拖鞋踩在阶梯上“啪嗒”“啪嗒”，灯一下点亮。

    他边走边介绍：“最近住宿的人多，就剩3楼还有两间房，两间配置都一样，有卫生间有空调有热水器，不过有一间靠窗，一间没有，你要去看靠窗那间吧？”

    没人说话，他纳闷扭头。

    男人距离他就两个台阶的距离，他正正好和男人脸贴脸四目相对，他低头，男人抬头，男人面无表情，夏溪吓得向后仰，眼睛瞪得浑圆，人终于清醒了。

    大高个远看是羡慕，近看是恐怖，那种身高体型完全被对方压制的危机感让人心慌——夏溪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腾腾的热气，更何况他还长了一张锐感十足的脸，眉骨和凹陷的眼窝之间距离很小，粗黑斜长的眉稍稍下压，看起来就像是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一样冷。

    人倒霉起来拖鞋也跟着作对，夏溪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后倒，手里的钥匙圈到应景，铃铃啷啷响作不停。

    时晟青快准伸手，揪住他的衣领，用力上提，棉麻的衣服被扯得细长。

    夏溪感觉自己正在被割后颈，施刑的人刀还很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