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章睡前小故事/凌花 (第2/2页)

”

    燕歌：“？”

    朝鹤：“我寻到星返的时候小组只剩下他一个，直挺挺地躺在雨里，巷末尽是追兵，他把木牌交给我，让我快走，嘱咐我带他回家。”

    朝鹤陷入了回忆，他痛苦地闭上眼，声音又轻又慢：“他们人太多了，我实在不能背着他逃，只好把他拖到拐角的屋檐下，翻了十几道门墙，又在城外躲了一夜，才敢回去找他。可我没找到，城里每一家义庄，城外每一处乱葬岗……后来我听说那夜雨停了之后，城里有人在烧柴火堆，烧得可旺了，烧了整整一夜。”

    燕歌蜷在膝盖上的手屈张了两回，小心翼翼地覆在朝鹤手背，用力握住，她听见朝鹤深深地叹了口气，尾音颤着，像是在哭。

    太白山的路不太好走，燕歌带着朝鹤七拐八拐，有时看看山上的风景，有时追追落单的野猪，在日头快下山的时候到了墓林。

    朝鹤拿着木牌站在树前不知所措，燕歌绕着红线垂成丝的树看了一圈，确信找不到能挂星返的地方，只好拍了拍朝鹤的肩：“树都挂满了，高的杈子上可能还有地方，不过要去附近借把梯子，可是这会儿太阳下山了，你看得清吗？”

    朝鹤摇摇头，“明日再来吧。”

    燕歌便将朝鹤安排在星返的住处。

    朝鹤不知道怎么睡着的，星返的床太硬了，他睡得不太舒服，梦里全是星返架着他的腿按在地板上粗暴索求的场景，忽然一声惊雷，瓢泼大雨浇在头上，巷陌青石板上砸着豆大的水珠，怀里的星返失了体温，任朝鹤怎么叫都叫不醒。

    睁眼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枕边湿了一片，朝鹤揉了揉眼睛，抬手摸到脑侧的木牌，燕歌扶着梯子在院子里，透过窗棂能看到她微扬的红围巾，很像朝鹤和星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们第一次见面星返正坐在房檐上耍酷，朝鹤刚关了医馆的门，月色正好，他准备提了酒壶翻上房顶小酌一杯，红围巾风sao飘荡的地方正好是他常坐的位置。

    他们打了一架。

    结局以朝鹤的连云广袖被星返捉住绊了他一跤而遗憾收尾。

    当天夜里朝鹤与星返喝了个痛快。

    很久没那么痛快地喝过酒了，朝鹤心想。

    第二次见面，朝鹤发现星返在花楼里给头牌伴舞。

    他原本是并未注意到他的，只是那个身形有些魁梧的舞娘总在用眼神撩拨他，朝鹤端着酒杯，虽已有了三分醉意，但仍旧清楚了台上人的底细，便坏心眼儿地点了那个魁梧舞娘作陪，三推两搡地，朝鹤便将美人打横抱起，摇摇晃晃地朝卧房去。哪知道刚关了门就被舞娘按在门板上轻薄，朝鹤酒醒了一半，眼前的妩媚佳人摇身一变，成了个浓妆艳抹的大男人，朝鹤揉了揉眼睛，大男人倒也不丑，眼神顾盼生姿，瞧得朝鹤有些脸红，半推半就的，就给推上了桌，星返擦了桃红柳绿的妆，撩起裙子跨坐在朝鹤身上娇笑了一声：“公子今夜得我作陪，少不了要辛苦些。”

    朝鹤趴在床上的时候才知道星返说的辛苦些是什么意思，这男的体力忒好，桌上两回不够，又要到床上接着战。

    你们凌雪阁都是这样谈对象的？先穿女装诱敌深入，然后暴露本性强取豪夺？

    朝鹤在花楼呜咽抽泣了一夜，事后星返一边按揉着他后腰一边哄道：“下次让你。”

    可哪有下次呢。

    朝鹤踩着梯子将星返的命牌挂在了最高处，清晨的阳光刚好照着那两个字，温柔得有些刺眼。

    燕歌扶着梯子等朝鹤下来，提议去吃包子，她说那是星返每次回阁都必吃的小摊，就在山脚下，朝鹤应了，也是，一大早就来陪他挂牌子，早该饿了。

    早饭之后朝鹤与燕歌告别，问到要去哪，朝鹤想了一下，答回万花谷，虽然病患已经清了七七八八，但谷中仍有诸多修复之事需要人手。

    燕歌借了匹快马给他，朝鹤道了谢，临走时又要了燕歌一块话梅。

    太白山离万花谷不算远，几日的路程，朝鹤走得飞快，到谷口的时候天还亮着，晴昼海基本清空的营地零散着百姓和各路求医的江湖人，他带上面巾，照旧投入到工作里。

    半刻之后有师妹叫他，说是从南方来的一家子捡了一个病人，虽然还昏迷着，但口中一直在念“万花万花”，谷之岚师姐忙不开，叫找个经验多的先去看看。

    朝鹤将手头包扎的活计交给师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忐忑地往营地深处去。

    说是一家子人，其实也就是一对年轻夫妻，守着一个衣衫破旧的男青年，那条风sao的红围巾被压在病人身下，隐隐露出一角，朝鹤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的时候甚至趔趄了一下，他颤着手按上病人的脉搏，旁边女人的声音如雷贯耳：“十几天前在我家门口捡到的，找大夫开了药但总不见好，听他嘴里一直说着什么万花谷，我们就一路摸索着找过来了，希望能救救他……”

    朝鹤俯下身去吻星返，苍白面容上睫毛轻颤，他听见微微睁眼的星返说：“桃花……我的桃花，下次……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