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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詹槟一事的案子最终还是结了下来,念其往日有功,仅株连三族,半月后,于午门问斩。 “你来做什么?”林司衍眉头轻蹙,看着意外出现在自己房中的何瑜。 何瑜轻啧了一声,道:“人常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你这下了床便翻脸不认人,也太绝情了吧。” 林司衍不搭理何瑜的调笑,随手关上房门,“我不过被狗咬了一回,与你有什么恩情?” 何瑜笑嘻嘻的,倒也不怒,揽过林司衍偷得一个香吻,而后赶在林司衍发怒前将一封信递在他眼前:“哝,在詹槟的书房找到的,或许是你要找的。” 林司衍一愣,何瑜继续嘀咕道:“还藏在暗格,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今日何瑜带人去詹家抄家,林司衍特地找何瑜,让他留意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书信,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林司衍伸出去的指尖有些抖,詹槟背叛父亲的真相、他们四人密谋,阻止父亲门下弟子为其伸冤的真相或许就在这封信中,但如今林司衍却有些忐忑。 不知为何,对于这真相,他竟然有些怯意了。 林司衍捏紧了手中的信纸,看向何瑜:“你怎么还不走?” “拿到了信便赶我走?真是过河拆桥。”何瑜嬉皮笑脸道:“我可不是阿琛,还没讨到利息,怎么能走?” 林司衍被何瑜的无赖气到了,讥笑道:“何指挥使若有一天丢了官帽,随便圈一块山为王,应该也是逍遥快活的。” 他这是拐着弯骂自己山贼强盗呢! 何瑜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到时候必定请小公公去做我的压寨夫人。” 林司衍冷着脸,没再搭理何瑜。 他走至桌前,稳了稳心神,缓缓深吐出一口气,这才打开书信。 “吾徒子明亲启,今天下二分,我弱则彼强。新帝于混乱之中登基,根基不牢,若尔等皆为我而触忤陛下,则天启乱矣。岂不为邻国行方便?......吾位居相位二十余年矣,一不能使百姓安居乐业,二不能使山河社稷安稳,吾深感其愧,纵使粉身碎骨亦不能抵吾之过......吾与先帝、先皇后少年相识,乃刎颈之交,吾本有愧于其二人,今实是不忍自私自利,保小家而弃大家......” 林司衍一目十行,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明明都是认识的字,熟悉的字迹,可为何凑在一起,他却难以理解了? “你怎么了?” 何瑜瞧着林司衍犹如一个木头人一般,半天也没有动静,不由得走过来,碰了碰他的肩膀。 何瑜随意地扫了一眼信纸,碍于林司衍收起得迅速,只瞧见几个零星的字眼,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觉得什么,本想调侃林司衍一二,转头看他时,却见他脸色泛白,眼眶通红,一副似悲似癫的模样。 “你......”何瑜吃惊道,他还从未见过林司衍这幅苍凉的模样,似乎是被残忍抛弃的幼崽,莫名地让他有些心疼。 林司衍像是没有听见何瑜的声音一般,双目空洞无神地看着前方,喉中突然涌上一股腥锈的味道,林司衍承受不住,“噗”地一声吐了出来——竟是红艳艳的鲜血,而后软倒下来。 “林司衍?”何瑜急忙接住他,抱起到床上,道,“你好好在这,我去唤御医来。” 林司衍无动于衷地由着何瑜离开,手中始终紧攥着那一纸薄薄的信笺。 手中那一张薄薄的信笺像是一张无形的巴掌,扇得他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他在宫中挣扎辗转,忍辱偷生,甚至甘愿雌伏他人身下,就是为了替林家昭雪,为了给林家讨个公道,到头来,却告诉他,是他自己的父亲亲手断送了林家的生途。 林司衍忽而低低地笑了出声,宛若失了神智一般,愈笑愈大声,却愈笑愈悲凉。 齐策是该恨,何劲、詹槟等人也该恨,可是最应该恨的人是父亲你! 他齐策要杀鸡儆猴,你便自递屠刀! 可是...... 林司衍眼角划过一滴清泪,是你说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你若不想天启再有争斗,那辞官归家,隐居田园也未尝不可,为何非得以林家骨血之躯来铸就齐策的帝王之路? 你一念之间便剥夺了林家上百口人的性命,你可曾问过年近六十,理应安享晚年的祖母?可曾问过尚在襁褓,不知世事的小妹?又可曾......问过我? 你亲手放弃了生途,放弃了林家,那我这么多年在这深宫之中兢兢业业,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日子又是为了什么?!! 满腔的悲愤悬置心中,林司衍想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想去问问林湛,究竟是为什么,世间道路千千万万,他却一条也不愿选择,直接将生途堵死。 但哀莫大于心死,林司衍终究什么也做不了。 刺目的鲜血染红了苍白的唇,随着掀起的凉薄嘴角,像是在苍茫绝望中开出的朱顶红,苍凉妖艳,却也魄人。 林司衍眼中、唇角皆是讽刺。 ——他就是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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