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在掉马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第1/2页)

    以此做聘礼，请她把你嫁给我—嫁给我...

    沈辞直接愣住，一时听不明白裴迎雪话中的意思，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你说，嫁谁？”

    裴迎雪挑着狭长地眼尾目露柔情地望着沈辞，含笑道，

    “当然是嫁给我，所以，小郎君愿意吗？”

    愿意吗？愿意吗？？愿意吗！！！

    这三个字瞬间像飘荡在山谷的回声一样，在沈辞的耳边嗡嗡嗡的来回转悠。

    窗外的光渗进屋内，将他爹的身形笼罩在一片金灿的光晕中，垂眼看来的眼睛分明深情，刺眼的光芒却叫沈辞一时竟看不清男人的脸。

    明明咫尺，又如天涯。

    先不说他一大男人怎么嫁，关键问题是，他怎么能嫁给自己的父亲...

    沈辞怔怔的望着裴迎雪，好一会儿，半个字都吐不出来，落在裴迎雪眼里，沈辞就像是被什么惊吓噎住了一样，双眸圆瞪着看向他，脸上青红之色相互交替，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拒绝。

    沈辞的沉默让裴迎雪的心沉了下去，扬起的眉梢缓缓落下，裴迎雪不免迟疑的开口，

    “你不愿意吗？”

    沈辞怎么可能会不愿意，但是他有这个资格吗？

    倘若他没有这个资格，他如何能坦然的接受裴迎雪的求亲。

    沈辞也是直到他爹借着玩笑的名义向他许下一生约定的这一刻，才切身的感受到了他爹身为一个男人而言，对他来说的意义...

    是相约一生的千金之诺，而非只贪眼前欢愉的朝夕之情。

    可是...

    沈辞...应不了...

    因为从他降生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了他此生与裴迎雪之间，只能隔着血缘的鸿沟隔岸相望。

    让沈辞嫁给他？那是连想都不能去想的可能。就像一开始沈辞答应接受他爹时的想法一样，他与生父之间产生的这种违背人伦的关系，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镜中花、水中月。

    静默的沈辞让裴迎雪的心沉到了谷底。若是以前，他只当自己提出的太突然，以至于沈辞没有准备好，可现在发生了太多事，沈辞顾及的事情似乎每一件都比他重要，而他做了这么多，就连沈辞没有将他放在第一位都能忍受，可现在...。

    裴迎雪的神情rou眼可见的低沉下去，瞥了几眼陷入沉默中的沈辞，裴迎雪在心底自我讥嘲地叹了口气，沈辞对他并非没有心，只是这份心的分量太轻了。

    他正胡思乱想着，正要开口缓解沈辞的沉默，却听他突然道，

    “我不能这么做。”

    沈辞开口的语气很滞涩，像是饱含着痛苦和煎熬，他甚至不敢将嫁这个词说出来，好似只是提一次，对他爹而已都意味着玷污。

    毕竟，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一世英名被一个不被期待的私生子损毁呢...

    与他相恋可以说是意外，可以说是被蒙蔽被欺骗，但若二人结了秦晋之好，若是日后待他生父知晓一切，那时该如何自处？

    沈辞光是想想就觉得脊背生凉，他实在是做不到。

    就连现下的相处都像是偷来的，每一刻都过得沈辞胆战心惊，他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奢望与裴迎雪携手共度一生...

    裴迎雪却没听出沈辞的愧疚，他只听出了沈辞话里的反意，下沉的心猛地又窜了起来，毫不犹豫地问道，

    “是不能？并非不愿意？”

    这个不能的理由掺杂的太多了，因为立场因为时机，而只要不是不愿意，便意味着沈辞并非没有与他相守的意思，那便意味着，他其实是愿意的，裴迎雪不由生出了一份希冀，可沈辞抬眼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像是想对他说什么，却又不忍开口的样子。

    裴迎雪也没生气，只要沈辞没有说死，就代表着自己还有机会，想着毕竟是自己找的小祖宗，不能将人逼得太紧，便故做受伤道，

    “那我就等到你能嫁给我的那一天。”

    忍让姿态装的的淋漓尽致，可以说从头到尾，甚至就连头发丝都在述说着男人的隐忍和委屈，于是沈辞本就歉疚的心更加愧疚。

    他爹有什么错呢？不过是错误的喜欢上了他这个不配得到爱的逆子而已。

    要说有错，那也该是他的错。

    裴迎雪的忍让让沈辞自责万分，不禁抵着他爹的肩膀一遍一遍地道歉道，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您要怨我恨我都好，只要您能解气，哪怕你要我的命我都给——”

    你字未出口，就被男人大手抬起了下巴，随后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庞凑近，裴迎雪垂眼看他，眼底又是笑又是气，出口的声音却是透着无奈道，

    “不要瞎说。”

    明明他是被拒绝的那一个，偏偏拒绝之人表现的比他还要愧疚，这让他有什么怨言也只能自个儿咽了去，哪还舍得怨他恨他，真真是个小祖宗哎。

    裴迎雪哭笑不得的安慰着沈辞，低头贴在沈辞的唇角轻碰了一下，安抚道，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我要你心甘情愿嫁给我啊”

    心甘情愿...

    裴迎雪的姿态分明是妥协的态度和温柔的安抚，却让沈辞的心阵阵抽痛，以至于视线在不自觉中带了几分无法掩饰的绝望，

    他真该死...

    究竟何德何能能得他爹如此倾心相待，沈辞想不透，更加不安。

    好在他们的谈话没有继续下去，门外传来了裴瑞的敲门声，

    “舅舅，王爷叫我来叫您，说有故人前来，问您是否现身一聚？”

    裴迎雪哪里想跟故人叙旧，他只想拿下沈辞，让沈辞彻底接受他，可见沈辞左右为难，好像他在多说一句，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当下也没什么心情继续说下去了，万一逼得太狠了适得其反，那可不是他想要的。

    便朝裴瑞应道，

    “好，我马上过来。”

    回答完裴瑞的话，裴迎雪瞧着沈辞一副比他还要煎熬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但是到底没舍得责怪他，便凑过去在沈辞的眉间印下了一个安抚的吻，随即轻声道，

    “我知道你没准备好，没关系，我等你准备好的那一天。”

    “所以现在陪我去见故友，可行？”

    温热的吻落在额心，尽显柔情，对着这样的裴迎雪，沈辞哪有拒绝的权利，抬眼望着注视着他的目光，沈辞点了点头，随后在心里迷茫加了一句，

    【裴迎雪...】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

    沈辞从未面临如此迷茫的问题，也从来没有像而今这样每走一步都走的胆战心惊，偏偏他与裴迎雪的结果注定不完美，他仍放不下舍不得，明知是毒，无药可解，仍不知死活的饮鸩止渴。

    兴许是方才拒绝过他爹，心里总觉得对不住男人的这番深情，于是在男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中牵着他的手走出厢房时，沈辞默认了他爹这种类似宣示主权般的行为，好在宽袖遮住了二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他俩走的也近，旁人并不能发现端倪。

    只是沈辞到底心虚，全程低着目光不敢去看周围人投来的视线，一路跟着他爹的步伐头也不抬，心里乱的不行，毕竟衣袍之下，二人十指相扣。

    不过比起沈辞的心虚，裴迎雪倒是满意非常，因为就算他拒绝了自己的求婚，但沈辞对自己的纵容，已经离官宣二人的关系差不离了，因为，这是沈辞第一次没有排斥在人前跟他的亲近。

    所以说，人还是要学会得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