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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洲并不是一个爱运动的人。生病前就不是很爱动,生病后更加不爱动。 他停住脚步,站在那里回过头,眼皮一撩,从上到下缓慢地打量了对方一遍,最后盯着人的脸,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蝴蝶搭理你吧,”明洲的这副模样好看极了,挑着一些下巴,因为抬眼看人,眼睛睁得很大,“它和你睡都可以。” 夫晚元笑出了声,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明洲。他发现明洲其实有时候也会少见地有一些“人气”,例如说些他不爱听但是却能接受的话的时候。 “我知道你很爱你的小狗,”夫晚元见明洲瞪一眼跟出来的蝴蝶转身就走,笑眯眯地继续跟在明洲的身后,“我只是客人,蝴蝶当然会继续跟着你睡。” 对话就像吵了架的夫妻在争论孩子该和谁睡一样。 明洲没再说话,进厨房放了碗就走,连在里面的纽扣和秀秀都没有看一眼。 “您惹小少爷生气了?”秀秀时时刻刻都是一副天真又好相处的表情,她手里拿着白萝卜雕花,刻刀在手里面转了一圈。 纽扣没有表情的看向夫晚元。 其余的女侍都跟着明诚离开,现在院子里面就剩下她们两个人女侍,工作需要重新规划分配。不过商量的功夫,夫晚元就让明洲生气了,纽扣对此十分不满。 “蝴蝶和我一起惹明洲生气了,”夫晚元依旧带着笑意,看着两人,“不要着急,女士,蝴蝶会把明洲哄好的。” …… 下午的时候破天荒下了雨。难怪上午的时候没有一点太阳,明明昨天还是晴天。天气变化多端,和人的心情一样。 明洲端着热水站在客厅里面喝,听见下雨声就走了出去。 他仰头看飘下来的雨,叫住蠢蠢欲动想要跑出去淋雨的蝴蝶。 夫晚元带来的草稿纸不够了,打算去镇里面一趟。因为出去的目的明确,他只是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就准备往外面走,并不准备多余的东西。当然,夫晚元平常出去也是很少拿什么东西。 “你要去做什么?”明洲盯着落下来的雨幕问。 “去买东西,”夫晚元知道明洲在问自己,停下脚步转过身体来回答明洲,“我的草稿纸没有了,要去镇里面的超市买。” 明洲的视线转向他,但是没说话。夫晚元穿着黑色的夹克、牛仔裤和黑色的马丁靴,长长的腿和挺巧的屁股有点吸引人的注意力。 “……伞。”明洲把最后一口水喝完,终于开了口。 雨还很小。 夫晚元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倒不是说他对吃穿住行很奢侈挑剔,而是他很会从事情里面找到乐趣去享受。他可以找到享受晒太阳的乐趣,也可以找到享受淋雨的乐趣。他转一圈手里面的钥匙,夹克上落了些雨珠,头发和脸上也落着一些。小小的、一粒粒,一抹就会变得光滑的水珠。 雨下得小却密,他站在那里反问明洲:“需要带伞吗?” 明洲微微皱着眉,神情有些不满,看起来实在嫌弃夫晚元话太多了。“你为什么要在雨里面问话……不要淋雨。” 意思是让夫晚元要不然上来提他那些没用的问,要不然就拿了伞再出去。明洲带着疑问与一点烦躁开口,语速还是慢吞吞的。 他实在不喜欢下雨天,讨厌淋雨,看见别人淋雨也会浑身不自在。小少爷总是有些怪脾气,有时喜欢让别人听他显得自私的命令。 明洲没有带围巾,因为是临时从客厅里面出来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很薄。脖子上面的疤痕泛着红,细看还能看出一些抓痕在上面,应该是明洲晚上睡觉睡不着、太过于烦躁而挠伤了造成的。早上明诚要走时应该是看见了,不想让明洲再去挠,所以才把他的羽绒服拉链拉起。 夫晚元好脾气地走回了屋檐,看着明洲有些卷的长头发,又偏头看了看开始下得越来越大的雨,带着一点笑问明洲:“你不高兴吗?” 蝴蝶因为被叫住不让淋雨,早上还没有吃到馒头,“郁郁寡欢”的一只狗趴在地上生闷气。它听着两个人说话,抬头看着他们,等了半天也没有人来哄自己,就坐起来拿爪子去拍明洲的腿,要和明洲握手。 明洲低头看蝴蝶,弯一点腰去摸了摸蝴蝶的脑袋。 “对不起,”明洲站直深吸一口气,“……刚刚我说话的态度不好。” 他一向是发现做错事情以后很快就能认错的人。明洲又敏感且易焦虑,即使是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立马就能想很多。 他知道自己的语气很不好,于是选择了道歉。 夫晚元欣然接受明洲的道歉:“你是为了我好,对吧?不需要表达过多歉意,”他突然很想摸摸明洲的脑袋,但是感觉需要这种事情需要对方的同意,所以又开口问,“我可以摸摸你的脑袋吗?” 很唐突的问题。唐突得明洲本来就因为迟钝的脑袋更加迟钝。他卡在那里,抬着头和夫晚元对视一瞬间,发现对方认真的眼神,愣一会后结结巴巴地说话。 “作、作为道歉的诚意,”以表道歉的诚意,明洲想说,“只能一下。”他补充。 有点不情不愿,明洲垂下头,柔顺的、微微打卷的头发轻轻晃动。 明洲还记得对方喜欢自己的事情,也记得明崇礼再三暗示后又明示的话。他不知道夫晚元对自己是否真心,但是目前为止没有感觉到不舒服或者伤害,所以答应对方的这个请求是在不太伤害自己的前提下有听从爸爸的话的行为。 也许夫晚元给了他一定的安全感,明洲垂着头站在那里,在手触碰发顶时没有躲开。 夫晚元作为混血儿,骨架很大。他的手指宽厚,手指修长,触碰到明洲的发顶时,感觉明洲的大半个脑袋都被握在他的手心里面一样。 很奇怪的感觉,夫晚元像是在摸蝴蝶一样。明洲等了几秒钟就闷闷地说不给摸了。 手从头顶挪开。 不过一瞬间,明洲又说:“再给你摸一下……” 明洲在作为明家交际花的那一段时间里面,被很多明面绅士暗里龌龊的人触摸过身体。 明崇礼喜欢让明洲穿高开叉的裙子,有时是旗袍、有时是礼裙,明洲站在西装革履的陌生人群当中,听着别人叫自己小少爷,感受着腰上与腿上带着满满情欲却没有爱意游走的手。 其中没有一个人会像夫晚元这样轻轻触碰自己的脑袋。 并且只是这样触摸脑袋。 上一次被人这样温柔地碰脑袋,是周宜还活着的时候。 “乖仔,你好中意嗲哦。”乖孩子,你好喜欢撒娇哦。 “明洲,你想要撒娇吗?” 夫晚元带着笑意的声音和周宜的重合,明洲想起来mama温柔的语气和温暖的手,他的眼泪掉出来,砸在了地上。 雨声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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