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在花开之处(6) (第1/1页)

    卫子墨觉得自己很像中邪，常常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墨社的门口。

    一定是最近被龙甲帮的事Ga0得心神不宁。

    但说也奇怪，他只要听到那nV人的歌声，烦躁的心理就会莫名被抚平。

    但这又更奇怪了，明明之前刚认识那nV人的时候，就是她让他莫名烦躁了好几百次啊？

    「入坑否定期。」陈翰宇听了卫子墨的自述後，下了结论。

    「啊？」卫子墨坐在陈翰宇诊间的沙发上，不解地望向陈翰宇。

    卫子墨十年前在狱中一直有失眠与噩梦的心理疾病，陈翰宇是他从那时看到现在的主治医师，将近十年的诊疗，两人也发展出将近兄弟的情谊。

    陈翰宇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让卫子墨卸下心防的人。

    「我本来还担心你是不是病又犯了，结果竟然是因为追星？」陈翰宇翻了翻白眼，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把一双长腿搁置在茶几上。

    「追什麽星？你可以讲人话吗？」卫子墨冷眼瞪向陈翰宇，换做一般人看见，可能会以为卫子墨想置陈翰宇於Si地。

    「喏，你自己看，是不是跟你中邪的样子很像？」陈翰宇将他的手机递给卫子墨，丝毫无感卫子墨的瞪视。

    「入坑否定期」指的是，「被圈走」前的最後一道关卡！你会不知不觉地开始关注某位偶像，但却不承认自己喜欢上这位偶像，心中开始产生自我矛盾的感觉。

    「……」卫子墨看着那一串文字，紧皱的眉心大大说明他的嫌恶。

    「喜欢看她表演、喜欢看她唱歌，某方面来讲，你就是粉丝啊？」

    「……你在耍我吗？」

    「难不成是因为nV人的喜欢？」

    「……」卫子墨更无语了，瞪着陈翰宇的眼神几乎快要迸出火光，「你taMadE真的有在帮我看病吗？」

    陈翰宇感受到卫子墨的怒火，坐直身子後，假惺惺地清了清喉咙。

    「现在看着她的时候，是开心居多，还是烦躁居多？」

    「……放松吧。」卫子墨收回怒意，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

    「那——」

    「但是她也让我很烦。」卫子墨又出声打断，「为什麽我在她身上一直闻到桂花香？」

    陈翰宇望着眼前蹙眉的卫子墨，忽然眼眶涌上一GU热气。

    「你在g嘛？」卫子墨再次冷眼瞪向陈翰宇，因为他正仰着头，不停用手掌搧他的眼睛。

    「……没事，就是有点感动。」陈翰宇甚至还cH0U了卫生纸，压了压Sh润的眼角。

    「你有病？」

    陈翰宇笑出声，他这个医生被病人说他有病，还真是taMadE好笑。

    「法律并没有规定只有梓芯才能用桂花的香味啊？」陈翰宇终於歛起神sE。

    「我当然知道。」卫子墨冷哼一声，「只是会一直想起当时跟她在佛寺的事情，然後又想起梓芯。」

    颜梓芯，是卫子墨已经离世的妻子，十五年前就是因为梓芯的Si，让他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他花了整整十年，才终於不用每晚靠重剂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

    「太靠近一个nV人，让你有罪恶感？」

    「……不是罪恶感。」卫子墨沉静一会儿。

    陈翰宇明白卫子墨的默然，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给他沉淀的空间。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

    为什麽常常会想起她？为什麽会一直想去看她？为什麽看到她就觉得很安心？

    「子墨。」陈翰宇压低声音，语气多了几分坚定，「不需要b自己一定要找出答案，跟着你的心，好好面对它，它会告诉你答案。」

    卫子墨抬眼望向他，眼神里难得流露出几乎不常见的茫然。

    自从他接下墨砚堂後，他总是清楚要如何营运公司，也知道该怎麽对付其他帮派，更明白要用什麽样的方式才能扶植墨砚堂。

    可是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洪玉青这个莫名其妙的nV人。

    「你之前不是说……当心无法整理的时候，就先尽量避开会波动自己心情的人事物吗？」

    「那是因为当时的你还无法去好好面对，不需要这样勉强自己。」陈翰宇叹一口气，「但你现在这个情况不一样，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产生了好奇，就更不要去否定那样的心情。」

    卫子墨紧皱的眉心始终没有松开，原本以为看完诊之後会得到结论，没想到却把自己Ga0得更混乱了。

    「子墨，不要想太多，好好感受你自己的心，这样就够了。」陈翰宇在卫子墨离开的前一刻，再次出声提醒。

    陈翰宇看着卫子墨关上门後，眼眶又再次盈满热气。

    十年了，他看着卫子墨十年了，从一开始卫子墨对他的质疑与不信任，直到终於打开心防告诉他心里的伤痛，再到後来已经可以对梓芯的事侃侃而谈。

    卫子墨一直以来的进步，都让陈翰宇深深感动，也让他的职业生涯达到满满的成就感。

    但他总是遗憾着卫子墨冷若冰霜的面容和生人勿近的气质，让卫子墨的身边总是空无一人。

    陈翰宇明白卫子墨这辈子的心已Si，他不奢求卫子墨还会对谁动心，只希望他这一生不要再陷进失去妻子的那片泥泞。

    可如今，他好像看到希望了。

    卫子墨似乎动心了。

    卫子墨边失神边从电梯走出来，直到发现这层楼不是一楼的大厅，转身就想再搭上电梯，却在转身的霎那，隔壁那台的电梯门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nV子冲出来，与他擦肩而过，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

    桂花香。

    卫子墨脑子还来不及思考，双脚已经先自己动身，循着那nV人刚走的路径跟过去。

    3012，洪奕展。

    卫子墨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上面的门牌，似乎明白这个名字和刚刚有桂花香的nV人之间的关系。

    「对不起……mama刚没有陪在你身边……」

    「mama……我没事……还有……不是说了……不要说对不起吗？」

    「对不起……mama不会再说了……」

    「mama……你又说了……」

    卫子墨走近门边，稍微往前移动身子，清楚地看到侧着身子的洪玉青坐在病床旁边，手紧紧握着病床上的小男孩——那个脸sE苍白，氧气罩遮了他半张脸，头戴着一顶毛帽的小男孩。

    「知道了，mama不说了。」洪玉青笑了笑，「我之後都会说谢谢，谢谢你还待在mama的身边，谢谢你来当我的儿子。」

    「我也谢谢mama……当我的mama……mama对不起……让你这麽辛苦……」

    「儿子……怎麽换你说对不起了？」

    「嘻嘻……对欸……」洪奕展轻笑几声，稚nEnG的声音越来越细小，直到最後闭上眼沉沉睡去。

    「儿子，祝你有个没有病痛的好梦。」洪玉青轻声说道，起身将盖在洪奕展身上的棉被整好。

    洪玉青走出病房後，轻轻地关上门，转身往走廊尽头的方向，卫子墨悄悄地跟在她身後。

    洪玉青打开逃生梯的门走进楼梯间，靠着门板蹲坐下来，方才隐忍的情绪全都炸开来。

    卫子墨站在门後，清楚地听见透过门板传递而来的哭声，他握着门把的手紧了又紧，最後只能垂在自己的大腿旁。

    他想起洪玉青之前在佛厅前跪拜的身影，还有昏倒在地上时满身大汗的模样，他的眉心又皱得更紧了。

    他似乎有点明白他对这nV人的感觉到底是什麽了。

    ……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