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都儿女 (第1/1页)

    五年前，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那个……你什麽时候回来？现在大家都在找吴洺了，我怕她会出事。」

    电话另一端的人是邢芷薰，她是吴洺的高中同学，同时也是渔港信仰中心的庙家nV儿。

    至於吴洺，她是吴朗这一次回台湾的目的，他那不知怎的惹祸上身的meimei。

    「你能说服庙公先缓一缓吗？等我回去和他谈？」

    「我不知道，爸这几天都不见人的，他手下的人根本没人在管。」

    「所以没有办法？」

    一阵杂讯自话筒爆出，芷薰显得有些慌张。「我尽量试试看，但是不敢保证……」

    芷薰的焦虑不言自明，就吴朗所知，她和吴洺的关系也没有特别好，但是这一次居然特地打电话过来，说明事态真的不一般。

    「吴洺现在怎麽样？」

    「她把自己锁在家里，没有人进得去，所以其实还算安全。」

    「但是？」吴朗替她接下去，永远都有一个但是。

    「她拿了一个不属於她的东西。」

    「方便现在跟我讲吗？」

    「问题就在这里……我觉得你亲自看过会b较好。」

    吴朗思索了一下这句话的涵义，对於那会是什麽东西完全没有概念。吴洺不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因为他是这样子把她带大的。也就是说，不论最终是出於什麽缘由，这必定和她自身有关──而这让吴朗心理警铃大作。

    「我准备要登机了，等我到了之後和我见个面。」

    「好啊！啊、我是说……要更详细的解释，对吧？」

    「自己注意安全，不要被人发现你有跟我联络。」

    吴朗挂断电话，两眼凶狠地瞪视着候机大厅窗外。外头广阔的跑道及飞机和他无冤无仇，但此刻他感觉可以冲下去把所有东西都毁到。在北京的工作没什麽问题，不过回来之後他得向老板好好陪不是一番。毕竟，他让情绪影响了工作，把原本应该无伤带回的目标给弄残了。

    事情Ga0得这麽复杂，这八成和吴洺的前男友也脱不了关系。他是芷薰的哥哥，这是吴朗唯一能想到吴洺和那群人的连结。光是想起他的名字就让吴朗内心的怒火像是被加了一桶燃油一样。枪Pa0？毒品？还是钱？登机的同时，吴朗不断过滤选项，却没有一个底。

    辖区员警不会管这件事，他们从来就没有在管任何事情。地方派系掌控了整个渔港，这也不是第一天的事情──倒不如说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偏偏吴朗在远赴异乡工作之前，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吴朗很清楚自己回去意味着会发生什麽事情。然而他无法否认，有一部分的自己正狂躁的鼓动着。

    飞机准时抵达桃园机场，吴朗跳上计程车直奔基隆，在国道一号上赢来晨曦。司机是为老菸枪，沉默地飙到时速将近一百三十公里。这正合吴朗的意，他丝毫不感困倦，只想赶快解决掉这桩烂事。

    下车之後，吴朗远眺自己已经将近一年没回来的八斗子渔港。出海的捕鱼人早已返航，现在正是观光渔市场买气开始热络的时候。他跨着大步穿越市场，来到後方的民宅区块。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让人知道自家住址，这是他的工作让他保持的习惯──不过吴洺完全没在遵守这条规定。

    老旧民宅饱经风霜，大量整修与加盖的痕迹错落其中，还不到家门，吴朗便看见前头堵着零星几名青年，蹲在地上cH0U着菸，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堵人似的。

    看来得让芷薰等一会了。

    「去哪啊喂？」领头的青年一头金发，打着赤膊，全身脏的像刚从工地回来一样。

    「我只是要过去而已，可以吗？」吴朗扫过一圈，眼前有四个人，其中两人手伸进口袋，应该是准备要把折叠刀掏出来。

    「你是没看到我们在这喔？此路不通啦！」金发青年亢奋的贴上来，他背後的夥伴也都一副期待动手的表情。「啊你要怎麽办？要不要试试看跑过去？来啊我让你──」

    吴朗一脚直接踢残他的左膝，在他开始哀嚎之前补上一记右钩拳。青年转半圈昏Si过去，其他三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拦我，就会变的跟他一样。」吴朗对他们说。他左手还提着公事包，可以的话他不想将它放到地上。

    青年们面面相觑，在战斗或逃跑的选项当中陷入两难。

    「最後警告，让我过去。」

    剩下的人让步了，他们嘴里碎念着脏话，却老实的向後退开。没有一个人想要关心他们被放倒的同伴，只是畏惧的纷纷亮出双手，完全是被吓坏的神情。他们甚至没有真正打过架──这是好事，处理起来容易些。

    他跨过倒地的那个人，一个箭步钻进其中一人怀里，紮实地将一记重拳送进对方横膈，然後侧身闪过他呕出来的Hui物。

    他可没说不动手就没事。

    其余两人大惊失sE，一人转身就想跑，另一人有骨气些，急忙cH0U出折叠刀。吴朗不给他机会，把公事包JiNg准的甩到他脸上；那人一个踉跄，吴朗在他还来不及睁眼之前拍掉他手中的刀子，抓住他的头往下拽，用膝盖撞碎他的下巴。

    最後一人逃的飞快，转眼已经到了巷尾，也就是吴朗老家的位置。他狂敲着老旧铁门，嘴里高喊着向「大姊」求饶。吴朗拾回公事包，拂去上头的碎沙，边走近边拨了通电话给吴洺。

    「哥，你怎麽──」

    「我想你啊。怎麽，不想我回来？」

    「没有啊，只是在这种时候……有人告诉你？」

    吴洺的声音一颤，好似她惧怕的对象是他一样。

    「先别开门，等我解决外面这个。」

    「可是哥，他已经──」

    「我是怎麽教你的？他需要知道後果。」

    吴洺依旧那麽心软，就是这样才会让人趁隙而入，绑架自己的人生。吴朗看不惯她的态度，她从来不懂得保护自己，甚至不懂得如何向别人寻求保护。不管她这次是怎麽惹上了麻烦，他一定要斩草除根，确保往後不会再发生问题。

    吴朗抓住最後一人的肩膀，将他拽离门边；他已经哭得连鼻涕都止不住，仔细一看不过是个高中生的年龄。在少年来得及开口以前，吴朗便把他的手反扭至身後，压着他跪下。

    「听好了，今天是你的年纪救了自己一命。要混不是不行，但惹错对象完全是你们的不对，懂吗？」吴朗在他耳边低语，手再往内多转半圈，少年痛得哀嚎，连连点头称是。

    「去帮我传话，就说叫他等着，我会过去找他。」

    吴朗松手，把少年一PGU向前踢，见他连滚带爬的消失在巷口。铁门开启的声响x1引了他的注意力，吴洺从家里探出头来，一脸歉疚的模样。

    「哥……早安。」

    她才不过二十一岁，却穿得像完全放弃生活的家庭主妇一样。他买给她的那些衣服呢？化妆品呢？看着吴洺勉强撑起老旧T恤的瘦弱身躯，吴朗怀疑她根本没好好吃饭。

    「告诉我发生什麽事──从头到尾，不要给我有任何保留。」

    吴洺缩了一下身子，转头往後方看去。一阵微弱的脚步声啪搭作响，从她後方逐渐接近。吴朗不待她回头便直接推开家门，看见了站在吴洺身後的nV孩。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她，第一次见到神明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