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第1/1页)

    宋怀凌没有回答，他移开了目光看向旁边地面，像在躲避什么。

    游千帆看到他的喉结轻微动了动。

    他的所有动作都很细微，换作别人可能都不会察觉他做了这些，但游千帆却清晰地看到了。

    不知道是长期的培训工作让人变得善于察觉他人，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这些轻微的动作一丝不漏地落进他眼里，并且，他还察觉到有种微妙的情绪隐藏在这些动作之下。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情绪，但他知道宋怀凌正在试图掩饰它们。

    游千帆愣了愣。

    空气突然安静，静得人心慌。

    游千帆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此时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

    此时宋怀凌终于移回了目光，但他没有看游千帆，而是看他拎在左手的袋子。

    宋怀凌：“这是什么？”

    游千帆也低头看，这个烩饭味道浓郁，即使被严实地放在盒子里，也还是有一丝淡淡饭香溢到外面，让人闻着就流口水。

    游千帆：“哦，我刚才吃饭点多了，没吃完，就打算带回去晚上吃。”

    宋怀凌的肚子非常适时的轻响了一声。

    游千帆一愣，噗一下笑出来。

    肚子响是非常平常的事，换做别人这样，游千帆完全不会想笑，甚至对此没有任何想法，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比较“烟火气”的东西出现在宋怀凌身上就会让人觉得特别有意思。

    甚至觉得他有点可爱。

    游千帆憋着笑，故意用打趣的语气问：“你饿啦？”

    宋怀凌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看上去好像很平静，但游千帆觉得他其实很想在自己额头上又来一下。

    游千帆拎起袋子晃晃，笑着说：“不嫌弃的话就吃这个吧，挺好吃的。”他想起宋怀凌是个处女座代言人，于是又补充，“我们吃了一点点，不过是用干净勺子舀到自己碗里吃的，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宋怀凌说：“不介意。”

    “行。”游千帆爽快地说，“那就上去吃饭。”

    周末还加班的人毕竟是少数，整个办公区空荡荡的，只有小猫三两只，茶水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游千帆洗干净手，把烩饭放进微波炉加热。

    宋怀凌坐在餐桌旁，把手里拎着的黑色运动包放在身边椅子上，然后两手环抱在胸前，目光跟着游千帆移动。

    片刻后，游千帆把热好的饭端过来放在桌上，一边递上筷子，一边说：“你这么心安理得地使唤我，你的良心不痛吗？”

    宋怀凌配合地摸一下胸口：“还行，不太痛。”

    游千帆瞥他：“啧，金主爸爸，我是不是还该给您倒杯水呀？”

    宋怀凌：“嗯，去倒吧。”

    游千帆：“……”他按耐住比中指的冲动，问，“你的水杯在哪？”

    宋怀凌低头吃饭，说：“冰箱里有水。”

    游千帆叹气：“亲亲，你的胃在哭你听到了吗？杯子是不是在办公室？我去拿。”

    宋怀凌说：“我没有水杯，拿冰箱里的水就好。”

    游千帆：“……”他觉得这人能好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他起身走到一个壁柜前，从一袋纸杯里取一个新的，这是平时大家接待访客时用的杯子。

    他在饮水机上斟了温水，走回餐桌旁将水放下。

    宋怀凌低头吃着饭，那杯水放在他身边，室内空调开得很冷，不算太热的水也被冷得冒出一缕淡淡水蒸汽，他看了那杯水一眼，又收回目光。

    过了好一阵，他突然说：“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他说话时没有抬头，游千帆一开始甚至没反应过来他在和谁说话，愣了一下后，才眨眨眼，说：“这样是指哪样？”

    宋怀凌：“照顾别人。”

    照顾别人？游千帆看向那杯水，看来他主动斟茶递水的行为在宋怀凌看来是一种对他人的照顾。

    游千帆失笑：“这种程度算照顾吗？”

    宋怀凌抬起头看着他：“不算吗？”

    游千帆：“应该不算吧，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顺手做些小事而已，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宋怀凌不再说话，继续吃饭。

    游千帆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了，没想到几秒钟后，宋怀凌突然又说：“所以你对别人也经常做这些举手之劳，是吗？”

    游千帆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他歪了一下头，反问道：“为什么这样问我？”

    宋怀凌沉默了两秒，说：“没什么，算了。”

    游千帆：“……”他好笑地说，“你到底想问什么，直接点问，不要这样绕弯，我听不懂。”

    宋怀凌放下了筷子，他斟酌了几秒，说：“你对我很好，所以我想知道，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还是......”他的话音停顿了一下，似乎还在犹豫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游千帆大概明白他想问什么了，主动把话接上：“还是只对你好，是吗？”

    宋怀凌的头轻微地点了一下。

    游千帆笑：“如果你是指热饭、倒水这种事，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对大部分人都这样，对我来说这些事真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有任何人需要帮忙，我都乐意帮。不过，如果......”

    宋怀凌微垂眼睑，看着前方桌面，不知为什么，游千帆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吃饭时看见的那个站在马路对面，撑着一把伞，独自站在雨中的少年，他的身影立在车水马龙的繁华市景里，看上去，有一些迷茫，还有些孤独。

    他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而那孤独的氛围，奇异地和坐在眼前的这个人重合在了一起。

    一样的身处繁华，却一样的孤独。

    游千帆有些恍惚，话音渐停。

    宋怀凌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问：“如果什么？”

    游千帆回过神，继续刚才的话：“如果你说的是关心身体健康、是否有吃饭的话，我其实只会对家人这样，我虽然是个好人，但我也不是什么中央空调，不会对谁都暖，至于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他仰起头，看着斜上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为什么，真的，我无法和你解释。”

    他努力试图去想抓住心里的那种感觉，并把它描述出来，但那感觉太奇妙了，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把它转化成语言。

    最后，他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准确的词句说道：“像是一种本能吧。本能地希望你能健康一些，更快乐一些……”

    他的话停下了，因为宋怀凌的神色变得古怪，游千帆愣了几秒，突然意识到，他这话说的简直像表白。

    “……”他哭笑不得，“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同性恋，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真的，你要相信我。

    怎么感觉越描越黑……

    游千帆无奈，也懒得再解释，说：“哎，你就当作是我们投缘吧。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有人对你好，你好好享受就是了，想那么多干嘛。况且我也没觉得自己对你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