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独角蜂繁殖之日_过去时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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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时3 (第1/1页)

    蓝浓还没回答,桌上的座机就像只被拎起脖子的公鸡般尖叫起来。

    修长的手指朝蓝浓比了个“稍等”的手势,李维坦接起电话,声音异常冷淡:“向导塔29层李维坦·李。”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首席向导的表情中透露出几分厌恶和不耐烦。

    蓝浓的眉头轻轻跳了跳,隐约猜到了电话的内容。

    “所以呢?”李维坦语气尖锐地说,“蓝别阶的儿子是某种特权身份?可以把向导塔当成中心公园,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蓝浓低下头,抓了抓微卷的额发。

    对面依旧在长篇大论,李维坦脸上始终带着讥讽的冷笑,他抱着手臂,仿佛用手碰这个听筒都嫌脏。

    细长的听筒被他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他偏着头,细碎的黑发垂落在桌上。听筒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动作迅速地从高高堆起的资料中抽出一张薄纸,皱着眉看起来。

    “卡特的精神力检测报告是什么时候送到我办公室的?”李维坦冷冷地问。

    “一个月前?”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愤怒,“一个月前,没有任何人过问,没有告知我任何信息,你们就定下来让我给他做觉醒疏导?”

    电话那边的声音也逐渐高亢起来,蓝浓的耳朵很小幅度地动了一下,他清楚地听到了电话的内容:“别闹了,李,你又不是第一次做义务疏导,这次都不需要你离开向导塔。再说了,让他早点来,也好早点帮他物色物色,要是他看上了别的……”

    “你把我这里当什么地方。”李维坦毫不容情地打断了对方,他的声音平静了下来,然而语气越是平淡,听在别人耳中越是轻蔑讥诮,“如果是义务疏导,就走义务疏导的流程。他什么时候精神力暴动了,就去导诊台挂号,根据情况给他安排合适的向导。”

    “李!”

    “闭嘴。”首席向导彻底丧失了耐心,他提起钢笔,“嘶啦”一声,用足以划破纸面的力气在蓝浓的报告上重重写下“退回”两个字,“叫姜留带着蓝别阶的儿子滚出去,他要是想来参加哨兵访学,就下周一跟其他人一起进来,要是想申请义务疏导,就等精神力暴动。”

    话音一落,他就搁下了话筒挂断了电话,细长的手指在拨号盘上飞快地转了转,对面很快就接了。

    “前台叫个人上来。”李维坦直截了当地说,“把……”

    他看了看手中已经被捏得发皱的报告,舌尖一翘,那把动听华丽的嗓子念出了哨兵的名字:“蓝浓·卡特。把他的报告退回去。”

    “然后你就被那老东西从二十九楼上丢了下去。”沃伦指着蓝浓哈哈大笑,“小少爷,这辈子受过这样的委屈吗?”

    温暖的起居室中,壁炉沙沙烧着。高大的金发球员沃伦·拜尔和他的向导米妮坐在小茶几边,他们背后是湛蓝色的天鹅绒窗帘,周听听靠着窗帘站着,而蓝浓舒展着修长的双腿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

    蓝浓捻着手里的扑克,随手丢出一张,他眯着金色的眼睛,声音难得带了点情绪:“他挂了电话,发了半天脾气,还是没忘了问我叫什么名字。”

    沃伦笑得抱着肚子,米妮也咯咯笑起来:“那可怎么办呢?”

    周听听嘲笑说:“你这么老实的人,肯定不会骗他的。”

    “别说了,我的原则差点没守住。”蓝浓摆了摆手,“还好前台的人来得快,在李维坦决定弄死我之前把我打包带出了向导塔。”

    说着他有些遗憾地敲了敲自己的行李箱,自哂道:“怎么拉进去的,怎么拉出来。”

    沃伦骂了句脏话,大笑着出了牌,周听听犹豫了很久才跟上,最后是米妮。

    “第几把了?”周听听看了看钟,抓耳挠腮地问,“蓝浓,你今晚住这儿么?”

    “我没数。”蓝浓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想到会有意外,没定旅馆,只能住这儿了,沃伦给我准备了客房。”

    米妮看了看计分表:“卡特少爷赢了十五把。”

    周听听的脸一下子拉下去:“我看你都没认真玩……”

    “蓝浓的直觉一直很准,打牌下棋都和闹着玩一样。”沃伦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四肢,“走,哥们,带你去看看你的卧室。”

    蓝浓礼貌地道了谢。

    这是哨兵蓝浓·卡特人生中第一个失眠的夜晚。

    他躺在深蓝色的四柱大床上,穿着卡其色的棉质睡衣,没有盖被子,只是将毯子随意地搭在腰间。

    他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李维坦深黑纯粹的瞳孔,瘦削的面部线条和紧抿的嘴唇,向导眼中的失望和愤怒刺痛了他。他好像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一般,一遍遍回想李维坦失望的眼神。

    带着小眼镜、头发全部焗油梳到脑后的前台不停地冲他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卡特少爷,刚才我不在,没及时接待您,失礼了。”

    蓝浓下意识地看向李维坦,李维坦站在房间的最深处,抱着手臂,瘦长的身体微微躬着,好像随时可能崩断。

    这是一种高度戒备的姿态,和刚才与他交流时的轻松全然不同。

    桌上那份关于独角蜂的项目申请报告还摊着,书页被风吹得哗啦啦翻动,像一个咧开嘴的小丑,不合时宜地嘲笑着房间中的每个人。

    “非常好。”李维坦沉稳地开口,“你恶作剧的本事跟你父亲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蓝浓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首席,卡特少爷,”小眼镜尴尬地试图打圆场,“要不然先给卡特少爷在二楼找个空房间,等哨兵访学开始了,正好一起活动。”

    “你觉得怎么样?”李维坦突然问。

    蓝浓一怔,没想到对方会征询自己的意见,他眨了眨纯金一般的双眼,熟麦一般的睫毛软软地翘着:“我都可以。”

    小眼镜如释重负地擦了擦额上的汗。

    李维坦却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你都可以。”首席向导久久地盯着蓝浓,浓到粘稠的目光中忽然绽放出某种邪恶的恨意,“你当然可以把我的向导塔当成酒馆或者旅店,肆意地检视和窥探我的生活,把我的学生当成货架上被挑选的商品,然后道貌岸然地和我讨论‘如何使结合热变得更公平’。”

    蓝浓再好的脾气也不禁被激怒,他握紧了拳,辩解道:“李维坦……”

    “滚出去。”李维坦粗暴地打断了他,黑眼睛中那一瞬间的恨意很快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死海般的沉寂失落,他怒喝道,“滚出去!从我的地方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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