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你对谁都虚情假意 (第1/2页)

    许多人一生都在生死间反复无常着，一时求生，一时向死，直到再无选择，也不必再选择。

    他一生贯彻始终的痛苦，归根结底，只是想活的时候活不了，求死的时候死不得，而这一刻真正到来时，人生一切悲喜苦乐，都没有意义了。

    他在死寂漆黑中飘荡，永无止境地坠落，越是沉入深处，便越是万籁俱寂。

    毫无征兆地，他的身体开始向上，冰冷水流沉重地抚开面颊，被捞出水面的那一刻，淅沥沥的水声沿身躯淌落，将他横抱在怀的人也湿了衣发。

    他的意识像深夜中一缕烟尘，微弱飘渺，即便如此，他仍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寒意与讥嘲。

    “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吗？”

    “苍天都不认你对他的情。”

    念无生低下头，眉心朱砂被水洗得如血艳丽，他看着怀中面目全非的人，似嗔似笑，字字透彻：“你对谁都虚情假意，连为他死都不配。”

    水流越来越缓，眨眼间降至脚踝，念无生沿着河床，仰头望了眼阵法外隐约可见的城池和峭壁。

    “闹了这么大动静，不还是落回了我手中……”

    怀中的人满身血水，胸口一团黑气遮掩下，狰狞伤口凝固了一般，再没有一滴鲜血淌出。

    念无生凉薄视线从远处收回，那团鬼气随即被他灵气扫落，将怀中气息冰冷的人抱紧后，他便趟着流水转身离开。

    ……

    意识浮出水面后片刻，便又遁入黑暗，却少了水下被活埋般的压迫与冰冷，只有摇篮般的温暖轻曳。

    念忧睡了许久，从未如此安稳，如果此刻他便知道自己醒来后会遭遇什么，他大概会选择永远不再清醒。

    可无论是昏厥还是苏醒，从来都不受他的意志左右，当伤势痊愈，痛楚消散，他还是醒了。

    湿重长睫一时难以挑起，不需要睁眼确认，他也知道自己还活着，人世间的气息对他来说，早已刻骨铭心。

    “这么多天了，终于醒了。”

    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登时让他的知觉应激恢复。

    眼上的缎带被扯下，即使他惊惧得睁开了眼，所见仍是一片漆黑，对方心知肚明，却扣住他的脸扭过少许，好让他空洞双眸找对方向。

    “你真是好运，焚炉禁咒本该烧你精魂，却弄巧成拙，在你内丹被剖后续了你的命。”一抹灵力泛着凉意飘落他腹部，像在指点什么，“这样也好，毕竟你的命，早就是我的了。”

    灵力入体，顷刻被禁咒吞噬，他继而感受到了灵力微弱却舒畅的流淌，这种牵引本该以内丹为源，如今却被焚炉禁咒替代。

    这种意外之“喜”，却让他心中一阵荒凉。

    “你要我死……何必多此，一举……”

    他不知道在凉城，念无生背地里做了什么谋划，才在祭刀之时将他救了回来，而此时的他，毫无劫后余生的滋味。

    分明只要冷眼旁观，他便死无葬身之地了，除非那种死法，不能让念无生满意。

    人人都要他死，才争着亲手杀他……

    “我几时要你死了？”念无生猛然捏痛他的脸，要他一双瞎眼准确望着自己，半寸都不能偏移，“为何摆出这副模样，你应该笑一笑啊，师兄。你杀了孟玉，不就是想取代他吗？你现在如愿以偿了。”

    他脊背一寒，分明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却觉得脑海嗡的一声乱了，“你说……什么？”

    “你害得孟玉魂飞魄散，他既已无返生可能，我就成全你，让你代替他。”

    下巴上的手一松，念无生的手指向上抚过他的脸，竟似刮刀一般带来阵阵刺痛，脉络随着疮痂剥落，血脓不住溅淌，险些昏厥的他奋力抓住了念无生手腕。

    这张脸已然让人作呕，可念无生却没有停手。

    “这张脸毁了正好，毁了才好改皮换相，变成我的阿玉。”

    他咽下痛吟，在泛着血色的漆黑中，难以置信地朝向念无生的方向，“你疯了……你口口声声说爱他，既然爱他，怎可能让旁人、让我取代他……你不怕他死不瞑目吗？！”

    “轻易杀了你，他才会死不瞑目。”

    对他来说，念无生的意图，比此时脸上的剧痛更加可怕。

    “即便要找替身，你也大可找一个和他相似的人……而不是我！你这样做，究竟是报复我，还是折磨你自己？”

    念无生收回沾满血脓的手，低头看着他，“我说了，你已经如愿以偿了。我身边没有别人了，你还欲擒故纵什么？”

    “哈哈……”他痛得满眼是泪，怒极反笑，“还要我说多少遍，多少遍才够！我杀孟玉是因为他该死，你也一样！我恨你都来不及……欲擒故纵？别羞辱我了。”

    他浑身颤抖，念无生却平静地搂住他腰身，不受他一言一语动摇，笃定道，“你恨我，不是因为我杀了寻元，而是因为我利用你，陷害你，伤了你的心。”

    “哈……”他无话可说，也没有力气说了，只能被念无生逼得痛苦发笑。

    念无生将他抱起时，他已恍惚得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见一阵水声，而他被放到湿滑的地上，伏跪在泛着凉意，及胸高的池子旁。

    四处空荡，回音袅袅，念无生似乎在回应弟子的询问，片刻后室内寂静下来，他身旁衣摆堆叠，是念无生俯下了身。

    他整张脸痛得麻木，血糊了衣领，人只能恍惚颤抖，身后两名弟子靠近，分别按住他左右两肩，像在水边替他濯面一般，压着他勾低了头。

    被按到水中的瞬间，他便感觉皮rou被腐蚀揭落，强烈的痛意里，他的脸好像一团糜烂的血rou，生出无数空洞，附生其中的僵硬尸虫一条条融化，而他浑身痉挛己要断气。

    被提出水后，他还来不及呻吟，便随着念无生的声音，又被按到了水中。

    池水掩盖了他的痛吟，可他却抓住池沿拼命挣扎，来历不明的液体涌入口鼻，喉中顷刻血腥翻涌。

    一次次被拽出，一次次被按入，皮rou一边腐蚀，又一边生长，即便痛楚不再清晰，他仍挣动不休。

    他不怕面貌丑陋，可让这张脸变成孟玉，还不如杀了他！

    他反抗得太厉害，浑身到处都被溅湿，烧灼感从颈项漫向胸膛，或许是他的模样太过凄惨，又或许是他的挣扎过于激烈，他身后两名弟子终于束手无措。

    念无生接住他瘫软的身体，一边将他湿透的外衣脱去，一边让外人离开。

    念无生握着他手腕搁在池沿，几要拥他入怀般贴上他的背时，爬上身体的热意却让他寒毛倒竖。

    “念无生……”

    念无生自身后捏住他的下巴，看似轻柔却力道可怕地将他的脸拽到水面。

    “治好了这张脸，变成孟玉，就不痛了。”

    衣摆被撩开，念无生温热的手从他大腿内侧一路抚上来，拇指揉上凹陷处的嫩红软rou。

    这自以为是的“安慰”和“奖赏”，却让他难以忍受地要撑起身子，可他的声音随即淹没在了水中。

    比溺水更让人痛苦的，是身后毫无征兆的贯穿。

    “唔……”

    他时不时被拽出水面换气，孟玉的名字便断断续续从耳边传来，念无生已将他的身体当做孟玉的，在他体内动情抽送着，却不妨碍手上残忍的动作。

    他被死死按入水中，他窒息的痛苦，却让念无生享受到了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