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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班唱歌最好听的是谁？」

    音乐课。

    当陈暮带着笑意询问全班同学，目光却只停在他身上的时候，李明yAn很快躲开了那双眼。

    他故作镇定，低头看着刚发下来的乐谱，假装没听到全班鼓噪着他的名字。

    「李明yAn是哪一位？」陈暮点名道。

    李明yAn迟疑了一会儿，知道自己逃不过了，便慢慢抬起头、举起手来，目光才刚朝前方看过去，立刻就对上了陈暮的视线，好像陈暮早就知道他就是李明yAn了一样。

    陈暮温声问他愿不愿意到前面去，唱一首试试？

    李明yAn本人都还没开口，其他同学便幸灾乐祸似的又开始鼓噪起来，隔壁的甚至还用手肘给了他几个拐子，闹着要他上台。

    李明yAn被弄得感觉不太好，便不做应答，脸sE有些难看。

    换做以前，他是会上台的。

    上一个音乐老师也问过一样的问题，那时全班一样拱他上台，但是他却没有现在来的抵触，他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抵触的原因是陈暮。

    陈暮太好看了。

    李明yAn的位置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正好离陈暮离得够近，却又边缘得不在陈暮的主要视角之内，使他得以安心的偷看。

    陈暮的肤sE很白，手指纤长如玉，轻巧而节奏地在琴键上飞舞；他的嘴角总是微微上扬，像是有什麽值得开心的事；眼尾微微下垂的一双桃花眼，浓密卷翘的睫毛却巧妙地g起，藏在镜片後的眼神纯粹温和，使人总是不留神的陷进去。

    陈暮这样的男人，单单是站在他面前都会觉得自惭形Hui，遑论唱歌。

    教室内充满着同学纷闹的喊声，李明yAn知道所有人都等着他回应，正当他咬牙准备起身时，陈暮又开口了。

    「後面那个同学。」陈暮笑眼眯眯，指着教室最後一排，「那个喊最大声的，就是你。来，你上来唱。」

    一见有人被点名，班上的声量瞬间又大了一倍，笑闹的对象换了人，视线从李明yAn身上转到後面去。

    那人原本还在喊着李明yAn的名字，一被陈暮点到就立刻萎了下去，摆着手说自己唱不好，陈暮反而调笑道：「唱不好没关系，音量够大就好，老师刚刚听你喊那麽大声，肺活量不错。」

    那人也是没脸没臊的，听到老师称赞自己，胆子就大了，拉开椅子便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走到台上。

    陈暮的手指放在琴键上，问道：「以前教的《抗俄歌》还记不记得？」

    那人大声答了句记得，陈暮看他JiNg神，便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

    这首曲子大家都熟悉，以前练唱过不下百次，偶尔校园里也会播，因此几乎是主歌一进，大家都在底下偷偷跟着唱起来。

    李明yAn倒是没跟着唱，低头看着纸面，其实是认真在听同学唱歌，那同学确实没说谎，真的唱得不好，只凭音量大来赢过别人，李明yAn暗忖着要是自己上台，肯定会唱得b他好上十倍不止。

    一首结束，唱歌的学生羞赧地给大家鞠了个躬，马上迎来如雷掌声，大家都乐呵呵的，当作玩笑，唯独李明yAn笑不出来，只一个劲闹别扭似的盯着还没开始教的谱子。

    下课的时候，他被陈暮留了下来。

    「你叫李明yAn？」陈暮整理着桌上的乐谱，向他问道。

    李明yAn低低应了声，悄悄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不知道陈暮记不记得他？

    「我这学期刚调来，不知道侧门那麽早就关了，那天谢谢你等我。」

    李明yAn不敢相信陈暮竟然记得自己，下意识就要抬起头，但当一对上陈暮的眼，他又像被触碰的蜗牛一般缩了起来。

    「那间饭团好多人排队，我以为赶得上，结果没想到会那麽多人。」

    陈暮咕哝道，像是在抱怨，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给他听的，李明yAn隐隐感觉到陈暮是想跟他拉近距离，才随便找了话题，於是他也回道：「那间很有名，所以很多人排队，但是不好吃，後门出去右转那间才好吃。」

    陈暮听他这样说，低垂的眸子里便染上笑意，跟着附和道：「那天的饭团确实味道不好。」

    他将乐谱夹进文件夹中，又拿起一边的名册，在人名之中寻找李明yAn的名字。

    「你的名字怎麽写？」他问道，名册里的名字实在太多，眼花撩乱。

    李明yAn不等他找，上台拾起笔槽里的粉笔。

    偌大的黑板上只有陈暮自我介绍时签下的名字，他的字迹不似国文老师的娟秀，也没历史老师的豪劲，反倒是像水一般刚柔并济、自成一格。

    他签名的时候，李明yAn满脑子都在想，原来陈暮是左撇子。

    手里的粉笔断到剩一小截，李明yAn顿了顿，在他的名字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明──yAn。」陈暮将他的名字念了出来，又在嘴里默默重复几次，随後便道：「这个学期要军歌b赛，我想找一个帮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陈暮走到门边，将电源切断，天花板上轰隆作响的电风扇瞬间就停了，说话的声音瞬间变得清晰。

    「其实开学那一天，我有听到你唱歌。」陈暮说，「你的嗓子很好。」

    李明yAn这才明白，原来那天陈暮不是盯上自己，而是盯上了歌声，心里莫名有些不快，语气便冲了起来，反问：「那麽多人在唱歌，你怎麽知道是我？」

    「你唱歌的时候，整个背都跟着声音的强弱用力，从後面看，你的身T动得最厉害，你不知道吗？」

    陈暮眼里含着笑意，像一阵温煦的风，就那样轻易抚平了李明yAn的气焰。

    李明yAn不敢看他，恨不得立刻钻进洞里，因为他完全能想像当时的自己在陈暮眼里是怎样的滑稽。

    「你好像很Ai生气。」陈暮也发现了他表情的变化，便打趣道，「刚刚上课的时候，你也在生气。」

    他没给李明yAn反驳的机会，续道：「让你上台试唱你也不高兴，让别人上台试唱你也不高兴，你到底为什麽不高兴？」

    被陈暮这样一说，李明yAn这才後知後觉的发现，自己确实一直在生气。

    好像面对着陈暮，他总有生不完的气一样，明明两人连话都没说上一句，他却能像吵了一架一样在底下生闷气。

    到底是在气什麽？

    「当你的帮手的话，要做什麽？」李明yAn冷静了一下，眼神不自在地瞥向一边，别扭问道。

    陈暮愣了一下，有些高兴地起身，回头去翻公事包，不知道要找些什麽，嘴里一边念道：「你等我一下，我找一下东西……」

    李明yAn行至他桌边，拉来椅子坐下，手托着腮，双眼瞧着偌大黑板上的小小几个字。

    陈暮。

    李明yAn。

    真巧，名字里都有好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