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以永见_第五部分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五部分 (第2/4页)

不及心上的痛。

    当他听到亲如一家的师父和师弟竟在讨论要交出他时——

    心如死灰,应当就是这样的感觉了罢。

    李忘生朝他奔来,语气急切地喊道:“师兄,你先跟我回去!”

    谢云流晃了晃脑袋,望着那道白色的人影,忽然头痛欲裂。

    ——跟你回去,然后被你们交给朝廷吗?

    ——我终究成了一颗弃子,什么十几年的感情,原来涉及到利益的时候,是那样脆弱……

    他用力闭了闭双眼,连耳中也开始轰鸣,眼见那道白色越来越近,只觉浑身的抗拒和愤怒都达到临界点,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喊道:“李忘生!”

    果见那人被他一声大喝惊住,停在原地不敢动弹,只低声下气地同他道:“师兄,你跟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我们一起想办法,我真的知道错了……”

    谢云流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忍着剧烈的头痛盯了他半晌,才呼出一口气,惨笑道:“师弟,你当真是懂我。你是看准了我受不住你这示弱姿态,一定会跟你回去吧。”

    李忘生这才来得及好好看他,只见他身上脏污破乱,发丝凌乱,额上还有干涸的血迹,惊道:“你——”

    谢云流却突然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声音说是在笑,却像在哭般带着绝望,十分怪异。李忘生听得毛骨悚然,硬生生打了个寒颤,轻声道:“师兄……”

    谢云流似是笑出了胸中闷气,脸色好了许多,月色映照下眸光闪烁,竟如鬼魅般多情又冷漠:“我谢云流此生重情重义,却栽在了一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手上。只是师弟倒也不必牺牲至此,几次屈居人下、婉转承欢,想必多少也心有不甘吧?其实,你只消一句话,你想要的,师兄哪里会不给呢?可怜你苦心经营,这些日子,心里一定直犯恶心吧?可谢云流也不会一直傻下去,你想哄我回去,再将我交给朝廷,这算盘怕是要打空了。”

    李忘生这才明白,师兄是误会了他和师父,怪不得竟不顾一切地将师父打伤,慌忙逃跑至此,忙道:“师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方才我和师父,是想——”

    “无需多言。”谢云流冷笑道,“拔剑吧。”

    33

    剑招连绵,剑气滔天,铿锵相击,再无游刃有余的追逐与戏弄,仅余冰冷恨意。

    李忘生舍了更为擅长的紫霞心法,与谢云流战在一处,他虽于太虚剑意上领悟不如师兄,却也无日无夜地勤加苦练。二人粘在一处,真气附着在剑上,空中仿若划过无数柄剑,却是剑势绵延不绝留下的虚影。

    战至酣时,两人眨眼间便已互喂数十剑招,白雪乱舞,袖摆翩飞,只是一个不留意,李忘生的剑便被击飞,连带着腰间的玉佩也被一剑削去,落在雪中。

    谢云流此刻虽恨意直冲天灵盖,却仍第一时间停手,翻身立于几尺之外,待断定并未真的伤到李忘生,才又将视线从那块雪地移回李忘生身上。

    却就这一翻身的功夫,他背后明晃晃的“贰”字映入李忘生眼中,直教他心下一恸,喉间涌上一阵腥甜,哀哀地与师兄对上视线。

    谢云流面无表情,黑眸如深渊一般深邃无波,似在看他,却又仿佛双目无神,眼中根本没有他。

    李忘生勉力压下胸腔翻涌而上的郁血,下定决心般呼出口气,道:“你说过,你会选我。”

    谢云流歪歪头,嗓音平缓温和:“哦?那你呢?若我要你跟我走,你是选师父和纯阳,还是逃犯谢云流?”

    李忘生只觉胸腔阵阵发痛,他功力不及师兄,即便师兄有伤在身,他也无法战胜师兄,方才强硬调动真气勉强接招,现下丹田虚空,气力不济,能够站立不倒已是极限,如今又被师兄如此反问,一时间苦涩至极,轻声道:“为何非要选?师兄为何一定要与纯阳站在对立面,你与我,与师父,与纯阳,本就是一体。”

    谢云流怔忪片刻,沉吟道:“是啊。这都是我自己选的。我选了救他,师父选了你。”

    复又满面柔情地望着李忘生,柔声徐徐善诱道:“可如今已经是这样了,师弟,忘生,你选哪个呢?”

    李忘生凝望着他温柔的脸,终于支撑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谢云流仍安静地望着他,他的眼神向来是明亮张扬的,其中蕴着最纯粹浓烈的感情,从未有过如此死寂的温和,竟看不出一丝的期待。李忘生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风中轻轻战栗着,这样的师兄使他感到极度的陌生和害怕,明明坐忘无我还在周身流转护体,他却遍体生寒,双唇微启,然而开开合合间却失声一般,说不出一个字。

    他想起师父那沾满衣襟的鲜血,想起师兄为他松下舞剑,想起纯阳或年幼或无父无母的弟子,想起昨夜依偎在他怀中才勉强入睡的风儿,想起太极殿内第一次双唇相接,想起剑气厅内折冠相授,想起排空而上的白鹤,想起每一处清扫过的积雪。

    可想来想去,最后耳边都回荡着师兄那句:若真要选,师兄自然是选你。

    何必要他选,选择权从来不在他手上。

    李忘生似是终于于盘综错杂的回忆中寻得一丝清明,苦笑道:“师兄总是这样,又将问题抛回给我。”

    ——明明是你自己选择了那个人。

    谢云流仍不讲话,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僵持片刻,李忘生还是不肯放弃,眉宇间挂着希冀道:“师兄,同我回去吧,纯阳才是你的家。忘生真的知错了,事已至此,无法转圜,你们二人又如何对抗一整个大唐呢?不如同我回去,我们与师父一起商议对策,好吗?”

    谢云流静静看着他,须臾才嗤笑一声,先前温良的眉眼彻底冷寂了下来,漠然道:“我二人能否对抗这大唐,却还未知。李忘生,我今日彻底与纯阳一刀两断,你还要拦我么?”

    李忘生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熄灭,他垂下眼帘,微微歪头看向地上摔碎的玉佩——那玉佩还是师兄送他的,从那之后他就只佩戴这一个玉佩了。

    默然许久,他终于缓缓承认道:“师兄……我知道,我留不住你。”

    原来这一切早有天命注定,他隐秘的、小小的反抗心思,不过如螳臂当车,毫无意义。

    于是夜风喧嚣中,流云终于被那风送至月亮前,遮挡住了最后一丝明亮。

    而云流,也如四海漂泊的流云,去往了他选择的方向。

    34

    “云流,云流。”李重茂捧着个破旧的碗,里面的药汤颜色浓黑,气味十分刺鼻,他几乎是屏着呼吸唤醒谢云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