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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也许会让痛觉淡化，但伤痕仍会存在，不会完全消失。

    这次的同学会，我看见不少人心中的伤口，只是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当面向他道歉，还是有人宁可将这分歉意放在心里，永远不说出口。

    那时我才知道，或许有些人希望他来，是想放下压在心上多年的石头。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柏轩，因为我认为梁少桓不会希望他知道。

    後来看他一如往常来找柏轩，还会开玩笑的样子，我更加确信。

    某节下课，我在一楼碰到他，他简单打个招呼後就要走，我叫住他。

    「要不要去福利社？」我说，「我请你喝饮料。」

    闻言，他眯起眼睛打量我：「你有什麽企图？」

    「我哪有什麽企图？」

    「喔，那走吧。」他直接转往福利社的方向。

    我们站在冰箱前考虑了一下，在他伸手拿苹果汁时，我开口：「你……没事了吧？」

    「什麽？」

    「同学会那天，你的样子不太对劲，所以……」

    「所以你才忽然想请我喝饮料？」

    我不语。

    「没什麽，忘了那件事吧。」

    我一听，不好意思再多问什麽，正要到柜台结帐，梁少桓却挡住去路：「我来付。」

    「咦？」

    「哪有每次都让nV人请的？这点钱我还有。」

    「可是你请的……我不太敢喝。」

    「欠揍啊？」

    我笑了。

    离开福利社，经过美术教室时，我停了下来，忍不住进去看看，梁少桓也走进教室环顾四周。

    「这是你画的？」他指着贴在墙上的其中一幅水彩画。

    我点头：「对，去年画的。」他的沉默注视，让我忽然有一点紧张：「不好看吗？」

    「不会啊，挺不错的。」

    没料到会听见他的称赞，当下有些受宠若惊，我原以为他会挑毛病笑我的。

    「谢谢。」压抑住涌上的喜悦与羞怯，我走到自己的位子上，拿起画笔开始在画布上挥动。

    他走过来站在我背後，淡淡的说：「看你一天到晚跑补习班，没想到还有时间画这些东西。」

    「其实我有一段时间没来了，现在画的这幅，是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画的。」我的视线落在前方的水果静物，「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画好……」

    梁少桓不语，俯身伸手抹掉我画上的橡皮擦屑：「没清乾净。」

    他落在我耳边的低语以及突如其来的贴近，让我全身微微一僵，心跳彷佛漏跳一拍。

    「打算考美术系吗？」

    「……」

    「怎麽不回答？你不是曾经说过想当画家？」

    「那你呢？有朝你机长的梦想迈进吗？」我回避的反问。

    「你说咧？我现在能三餐温饱就谢天谢地啦！」

    「所以你要放弃？」我回头。

    「能画画的话，就画吧。」这次换他回避我的问题，「两个人，至少要有一个成功，否则就太悲哀了。」

    听他说的话，我愣了愣。

    「梦想这玩意，你应该b我容易做到。」他嘴角一扬，「加油吧。」

    我看他，这时突然有人在教室外喊：「梁少桓，你在g什麽？」

    走进来的教官一脸严肃，看到我时，神情多了分意外：「杜予涵？」

    「教官好。」我赶紧起身。

    教官盯住我们一会儿：「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麽？」

    「进来看一看而已啦，教官。」

    梁少桓笑得从容，我却从教官的表情里感觉到他对梁少桓的不信任。

    「是吗？我还在想你怎麽会进来这种地方呢。」教官轻哂了一声，语气里甚至有毫不掩饰的嘲讽，等到上课钟声一响，他便道：「好了，快点回教室吧。」

    待教官离去，前一刻的诡谲气氛让我不禁回头问梁少桓：「你跟教官怎麽了？」

    「没什麽，单纯对我不爽而已。」他浅浅一笑，「不只他，连训导主任都对我很不满，我已经习惯了。」

    「你做了什麽事吗？」我不解。

    「多的喽，服装不整、Ai顶嘴，加上是後段班的，他们就觉得我坏到像会去抢劫。」

    「有这麽严重吗？」

    「学校不就是这麽一个地方吗？哪个老师会喜欢成天跟他作对的学生？当然是喜欢乖巧听话，成绩又好的。」说到这里，他指指我，「像你，就是他们心目中的那种好学生，所以刚才那家伙才会一副看到世界奇观的表情，了解了吧？」

    「可是……」不知为何，他的话让我觉得难过，「我并不觉得你很坏啊。」

    他凝视我，噗嗤笑了出来：「别口是心非了。」他转身往後门走，手一挥，「在学校还是尽量少跟我在一块吧，拜。」

    「梁少桓！」

    「g麽？」

    「如果……我不放弃画画，一直坚持下去的话，你会支持我吧？」我咽咽口水，喉咙乾涩，「你会像以前一样，继续支持我，对吗？」

    他静静看我，视线慢慢回到刚才在墙上看到的那幅画。

    「告诉你一件事。」他回应，「小学四年级跟你坐在一起的时候，每次下课或是午休看见你在画画，我都会偷瞄，你不知道吧？」

    「真的吗？」我惊讶。

    「虽然讨厌你，一天到晚跟你吵架，但还是觉得你画得很好，总会忍不住继续偷看下去。」

    他扬起嘴角：「这个回答够清楚了吧？」

    我没说话，直到梁少桓离开，我还杵在原地。回神时，我才发现眼泪已经滑了下来。

    伸手抹去，又有一滴落在手背上，无法控制的酸楚，随着视线模糊而越来越浓。

    梁少桓的话像是救赎，瞬间解开困住我多年的网，彷佛自己一直在等待他的这些话。

    因为是梁少桓，所以我怎样都无法抑止泪水和内心的狂喜。因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