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vi_第二章 储存皿与神话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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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储存皿与神话 (第1/2页)

    第二章储存皿与神话

    「在某个妄想的黑夜里,她就会因你的寻唤而至。」

    “菅原先生。按理,我不是基金会的成员,来到这里违反了你们的保密协定。然而,父亲过世,基金会是他半世纪的心血,我是需要来这里替他看最后一眼的。我不苛求跟随你们深入到什么机密房间,但是我记得上次来时,看见他书房里有一张照片,是我们父女在家落成时拍的旧合照。我需要您替我拿出来。”

    这或许就是那正在等待他的东西:川上富江小姐和美浓恩医生为基金会带来了噩耗。说实话,秀仁教授的病情对患者本人和基地的人员而言都不是意外的事,更多是一个即将到来的结果,而他们也做好了职责的交替——菅原溗将会成为基金会新的负责人。

    但是他在想教授留下来的指示,上一秒听的故事也还回荡在他的耳边。菅原溗喃喃道,“6072呢?”

    “处决人员已经过去了。”

    他略微滞后地点点头,脑子里萦绕着身首分离的女神,这时才望向教授的女儿——这是他第二次遇到川上富江。年轻女人穿着熨得贴身笔挺的灰褐色条纹套装裙,戴着白手套。她的眼中蕴着点点泪花,反让那一双美目显得洗过的无机质般透亮。蒙古人种的后代,不论是多么幽邃乌黑的眼睛,在灯光下终究会暴露出琥珀的底色。然而富江不同。菅原溗在那双眼睛中看不见瞳孔,只瞥见最深的一泓泉,可堪比拟无星的天幕、界坏*1的寰宇。

    据说人的前庭会在任何自觉不适的时刻传输警告。望见她眼睛的此时此刻,他脑子里的闪回加重了原本的晕眩,胃里如填了秤砣般直直往下坠,冷汗顺着青筋淌下来,濡湿了菅原溗妥帖的鬓角。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基地内部龟裂成斑斓朦胧的色块、只能看见她的眼睛,于是菅原溗不可避免地又一次撞入那个世界里——鼓噪的神经让最脆弱的消化系统开始抗议:胃酸泥浆般往食道翻涌,菅原溗尝试吞咽,但是吞咽的动作让他又想到6072,他不可控地回忆它的行动,它进食的样子,那些从它人形的??齿中大股涌出的黑血……

    【她血淋淋的嘴唇散发出rou铺子的腥气,但是她的拥抱却使受害者得到安慰,她温暖的酥胸叫他们忘怀一切*2。】

    菅原溗吐了出来,淋漓一片。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他余光所见的是上司女儿殷红的嘴唇和洁白的牙齿:

    “……菅原先生?”

    时母会里的画面

    “菅原先生!”

    菅原溗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明晃晃的、冷而锐的白。自此刻之前,菅原溗从未意识到基地的白色是如此咄咄逼人,宛若喧嚣的寂静、吵得令他不堪忍受。

    食道里黏着胃液的酸气,胃则仍在时不时抽动,但他现在至少能定眼看东西了。眼皮干涩,眼球像裹着层砂纸在地面滚行。他看见自己在医务室里,输液架上挂着不知道什么,可能是葡萄糖。屋外泱泱人影,他听到美浓恩医生压抑、低沉的不满:“既然已经达到结果了,也不急于一时叫醒他……”

    “菅原先生。”

    他身边还有别人。他艰涩地转过头去,是川上富江微垂、娴静的脸。在这样的角度下,女人那细腻而柔软的眼皮拂动着一双看不出任何异色的眼睛,大得惊人、美得惊人。纤长、蝶翅般的睫毛旁则是一颗痣,像雪泥上的鸿爪、或是白无垢的里色。菅原溗之前从未察觉到这颗痣,而此后则再也无法忽略它。

    “菅原先生。”她轻轻说,“美浓恩医生希望您能休息,很担心您会和我父亲一样过于劳累。但是我觉得您或许需要先起身了:执行人员称他们去到时,6072已经死了。”

    川上秀仁的办公室正对着基金会里高度危险的收容物。其中一个储存皿空间极大,铺着细白的沙层,几近整面高密度玻璃上都嵌有亮面的贝类物,均是嫩红的色泽、一整片地挤兑着;它们看起来似乎最初是柔软易破的、然而或许在温湿度等原因下钙化变硬了,反光的质地让观察者变换角度时隐约能从中看到深色的内容物,宛若藤壶。

    而在它们的簇拥之中有一个瘫在沙层上的“女人”。

    “这个就是…?”川上富江走到储存皿边,略微俯身低头看她——它。

    或许吊瓶里不止是葡萄糖——别的什么维持住菅原溗的意志,他现在能稍显冷静地望向他周遭的事物了。他沉默了片刻,开口说话还是有些喘,但是看起来好了不少:“……是。它是我们一直攻克不下的难题。按照你父亲之前的吩咐,在他无法意识清醒地掌控基金会时,我们就需要销毁它。然而它竟然就在这段时间死去了,我们谁也预料不到。”

    仿佛是为了让我们无法销毁它。他心里暗想。

    “是啊…谁也预料不到。喔,我认出它了。‘迦梨’,是吗?那次我遇到的就是它。”

    菅原溗顺着她的话想起来了,就是那一次。秀仁教授正在组内忙碌,于是富江小姐在其他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按照她父亲为她规划的路径在基地参观,谁也不知道后来富江小姐是怎么来到收容“迦梨”的区域的。他回看监控也没有找到线索,但他看到了别的东西。

    视频显示富江与“迦梨”对视后上前靠近贮存皿,她们——或者说她和它,隔着厚重的玻璃亲吻了一下,就像一个人利用镜子亲吻自己的嘴唇。同样殷红的嘴唇,同样油亮乌黑的头发,想到此,菅原溗不由得视线在“迦梨”和富江身上游移:“迦梨”,正如尤瑟纳尔书中所描绘的一样,死去了,赤裸、头发四散、血液流尽、就连卵也无存,只给观者以一种悒怅但令人松口气的白净;站在它身前的富江,面颊以下全部的皮肤都被笔挺的面料包裹,朱砂色的领口衬出依旧夺目的唇色,乌黑的辫子妥帖坠在身后,徒剩无瑕如野地百合的脸顶着基地里冰冷的光线。然而,就在那一刻,生人与死物之距离十分地逼近,凝视的与被凝视的之相似亦无限地趋同。

    【尸体的血流尽了,惨白的肌肤倒也显得洁白明净*2。】

    同样盯着死去的“迦梨”,在这个区域里,菅原溗却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他不由得也屏住了气,只为品鉴似的捕捉女人胸廓的起伏。那声音像风拂过的书页,他听见了,像蝴蝶的振翅,他听见了。于是菅原溗松了一口气,把某些毛骨悚然抛在脑后:在某个霎那间,外头白廊的雕像比他面前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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