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人不归_37 我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我只要他留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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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 我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我只要他留下 (第2/2页)

景。

    他知道,此时他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无论是为了让黎亦卓更感激他,还是更少怀疑他留下的动机。

    可他被巨大的痛苦笼罩,身上似有千钧重,连动一下,都像是抽筋扒皮一样疼。

    他不敢回想自己留下来的决定对不对。因为他怕,越想他会越后悔。

    林霄的车应该就在不远处等他,他只要跟着老王走,很快就能再见到他。哪怕他真忘了自己又如何,他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他又清楚地记得,黎亦卓手下那个女医生脸上的胎记,他见过……

    七年前那场夺去他父母生命的车祸,给他留下的唯一记忆,就是这个——

    他曾在半梦半醒中,看到一个医生的侧脸,齐耳短发垂下,露出这块相同形状的胎记。

    而等他醒后,照顾他的护士却说,她们这里从没有这样一个人。

    他曾以为,这只是脑损伤后出现的记忆偏差——就像他对那场车祸莫名的怀疑。

    而今天,他却再次见到了那块胎记,而且那个医生,的确有能抹掉人短期记忆的能力。

    他会不会也被抹掉了记忆?

    他到底忘了什么?是关于车祸的真相吗?

    那是不是所有人——警局里的叔叔阿姨、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在骗他?

    他父母的去世,到底有什么隐情?

    ……

    要弄清这一切,他只能留下来。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在他唯一有选择的几分钟里,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优解。

    他觉得自己像漂在苍茫大海上的一叶孤舟,周围都是狂风暴雨,明枪暗箭,而唯一一个愿意信任他、帮他的人,却因他伤得鲜血淋漓。

    忘了他也好,他想。

    有些路,他只能一个人走。

    姚子楚闭着眼,疲乏地倚着车窗。

    他知道血腥味会刺激黎亦卓的欲望,他也知道黎亦卓似乎很喜欢在车里zuoai。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沉浸在悲伤中。

    山路越来越颠簸,他的身子也被颠得不停晃动。

    然后他感到,黎亦卓搂住他的肩,把他搂进自己怀里。

    他没有睁眼也没有反抗,顺从地倚在黎亦卓怀里,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但这一次,黎亦卓却没有动。

    他只是调整好姿势,让姚子楚更舒服地躺在他怀里,手扶着他的肩,帮他抵挡颠簸。

    看着安静地蜷在自己怀中的姚子楚,黎亦卓轻声道,“睡吧,阿姚,到了叫你。”

    姚子楚没有答话,他闭着眼,面无表情,只有浓密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像落入泥潭的蝴蝶,在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挣扎。

    但过了一会,也就停下来了。

    他好像睡着了。

    车队在盘山路上平缓行驶,一边是陡峭的悬崖,另一边是被树木覆盖的山。虽然已近冬天,但依旧郁郁葱葱。

    景色越来越荒凉,黎亦卓却感觉越来越自在。

    城市的车水马龙让他紧张不安,唯有回到丛林中,他才觉得踏实。

    他记得,第一次被那个他称为“父亲”的陌生男人送出山时,他也是走在这条路上,但方向是相反的。景色越来越繁华,但他却觉得越来越害怕——当时的他还不知道,他会被送去一个陌生的国度,在那里,他将体验孤独、恐惧和无助,但同时,他也会体验怦然心动。

    他也是站在黎家厚重的防弹大门口时才知道,母亲临终前那句“去找你爹,告诉他你叫黎亦卓,他起的名字,他会记得你的”是多大一句笑话——不然为什么门口所有的下人都捧着肚子,笑得那么大声。

    他也是后来才发现,当时的他,穿着一身极土气、极不合身的旧衣服、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倒比黎家最低等的打手还要寒酸,确实挺好笑的。

    但那个陌生又威严的男人最终还是留下了他,在问了他一句话后——

    “你会说中国话?”

    黎亦卓站在一辆擦得乌黑锃亮的车外,看着只开了一个缝的车窗,听着这句略带喘息的话,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支吾地说,“会……会说……”

    里面没再说话,但是接着传出女声的娇喘“啊……老板……快……进来……”,接着车窗升上,腾的一下从他身边开走了。

    黎亦卓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这种声音他不陌生。在他和母亲相依为命的那条街上,每时每刻都在传出这种声音。他也是成了黎家大少后才发现,只要花一顿早饭钱,就能让十个他母亲那样的人跪在自己脚下,谄媚地撅起屁股。

    人和人的命,就是差那么多。

    但当时,被汽车尾气吹了满脸的他,并没有想这么多。看着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豪华汽车,他满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在那里面,要怎么干。

    他没坐过轿车,他想象不出。

    后来他也穿上了黎卓的同款名牌衣服,也买了老黎总的同款豪华防弹车,也把手工定制皮鞋擦得一尘不染,也在真皮座椅上听着胯下之人或真或假的娇喘。

    他终于知道在车里zuoai是什么样了,但他心里,却始终在想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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