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吧，因南北无涯〉(4)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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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角落里，看他。

    南然上次到她家来，已经是数周前的事了。而後的这些日子，都是她拎着小袋子去找他学字。

    「我去拿一些木头，你门锁好。」他道，回头递过去一眼，「听到没？」

    北绪直点头，看着他套上大衣後，出门去了。她将木门上的两个锁锁个结实，转了下门把确定不会松，才朝厨房步去。

    灶房阵阵香气弥漫，是他刚刚洒下的菜。

    她垫了条乾净的布，将锅盖掀开，缕缕白烟扑面而来，里头的水滚着，饺子还没浮上来。一旁炉灶上还有两锅菜，全是他做的。

    只有两个人，可他煮得还真不少。

    一会过去，有几颗饺子熟了，浮在水面上翻滚着。北绪踮脚去拿漏勺，试了三次才构着，上回用这支勺子，已经是父亲还在家的时候。

    她将熟透的饺子捞上来，夹了一颗先嚐嚐味道，还想再吃一颗，同时门口传来不轻不重的叩门声。

    北绪扭头去看，估计是他回来了。

    她走进门边，才刚打开第一层锁，就听见木块落下的巨响，夹杂着南然的吼声：「关上！别开！」

    她怔在门前，在另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怒声中，颤着手将门锁挂上。木头似乎滚下了楼梯，中空的声响不停，那男人也是。

    忽而一击落在木门上，门锁门栓都在震，北绪下意识地後退，接着又来了一拳重击，老旧的木门被揍得凸起，交错的木屑利的骇人，隐约还有一丝光透入。

    她这回真的不敢动了，就盯着门看，越看，心越慌，身子不住打着哆嗦。

    南然力气大，可身形不如面前的男人，y撑在那。日影微绰的窄门廊，两侧的户数不少，可大多是空屋，显得分外寂然。

    「一个字，滚。」南然低吼道。

    那男人似乎也没要继续打的意思，少了醺然的神情，渐渐醒酒了，「那nV的，他爸，还欠钱呢。」他m0出一张借条，扔去，落在南然脚前，「下次我直接拆了门。」言罢，转身蹒跚地离开。

    南然垂眼去看那张纸，第一个反应就是想cH0U烟。打从第一次见到她起，似乎不是欠缴单就是借条，他是真的想，真的想看看她过上一天正常的日子。

    「水饺熟了没？」

    北绪靠在墙边，看着他说出自进屋後的第一句话。她的视线定在他身上，见他袖口微挽的手臂上，有新添上的瘀青，也有血迹挂在脚踝处，脸似乎没有挨到拳，没伤。

    南然看着她那张脸，低笑了声，抬脚迈去，「怎麽，吓到了？」他走经她，进到厨房去，没发现她亦步亦趋地跟来。

    以为她还在外头，他吁了口气，手臂阵阵cH0U痛着，却忽而听见她道：「我去买药给你。」她家没药，只能这麽说。才刚转身要出去，就被南然拉住了手，她回头去看他，「我家真的没药，我去给你买药。」

    南然挑眼，将她拉来自己身旁，「看着，下次换你做。」他下颔点了下锅中的菜，接着去睐她，「等你学会，再教你做其他的。」

    北绪愣愣地点头，垂眸去看他臂上的瘀痕，另一只手伸过去m0了m0。力道很轻，问：「还疼吗？」话落，没听见他应声。

    又过了会，还是没见他答腔，北绪扬头去看他，对方正回视着自己。

    在她的手探过来的那刻，他就在看了，看着她。南然刚刚拉住她的那只手，还没离开，顺势将她带进自己怀里，轻轻地抱住。

    记得上次碰到她，是两周前的事。在那之後她依旧会来找自己，可两人始终尴尬着，保持着一道的距离，幸好有那帮小伙子和段硕在，气氛才不至於太僵y。

    但现在，人就在自己眼皮下，咫尺的距离，要不碰也难，也没什麽好不碰的。

    从最初起於同情的出手搭救，到後来教她识字，他都没动过心，直到那天，看见她受委屈，他才明白，会先动心的，绝对是自己。

    而现在，他也真的动心了，或许早就动心了，所有的感情都在悄然变化着。

    北绪全身热烘烘的，锅子里的水滚滚翻腾着，她偏头去看，只见到握柄一角，「南然。」

    他下巴抵在她头上，轻嗯了声，「想说什麽？」

    「我爸，可能回不来了。」听闻，南然眸sE一黯，想说句话，却又听见她道：「南然……你知道这件事吧？」

    他沉默着，想低头看看她，被她躲了开。

    她没说错，他是知道，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逃开他的视线後，北绪仍任他抱着，继续说：「我上周有一天没去找你，是去帮楼下的婆婆顾店，傍晚的时候跑去新川街口，以为你在，可是没看到你。」她揪住他的衣衫，入冬了，衣服特别厚，「回家的时候我绕了远路，看见你从大邸走出来，穿着长衫。你旁边站的那个人，是京城附近很有名的商人，我认得他。」

    「北北。」他忽而一唤。

    她不说了，说到自己都有些想哭。

    南然再次低头，是真的想看看她，怕她哭。他将她的头发捋到耳後，微哑的喉头挤出声来，「北北，让我看看你。」明明是不容拒绝的语气，可声音却格外温和，有别於平素的他。

    北绪眼前晃着水，勉强憋住了才去看他，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忍着哭意问：「如果我也姓南，我们是不是就不会隔这麽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