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1/1页)

    因为时间已晚，加上他们不是开车──是骑着周丞的重型机车──交通倒没有楚文昕想像得久，沿着河岸骑了十分钟左右，他们便在河西广场旁停了下来。

    也许是在急诊看过太多骑车车祸的臭P孩子，楚文昕从来不觉得重型机车有什麽帅气的点，但这会儿看着周丞下了机车，黑sE靴子一踩，俐落地将中柱立起──其实也没什麽特别的动作，却就是被帅了一脸。

    好吧。楚文昕默默心想：其实都不是车的问题，帅不帅还是得看脸。

    灯饰确实还亮着，但已经没什麽游客。时间太晚了，只剩下零星几对年轻情侣穿梭其中。

    楚文昕与周丞在广场上慢悠悠地走着，欣赏了各种形形sEsE的灯饰，逛了一会儿後，两人又走出广场，踏上了河边的步道。

    左手边的路树上有鹅hsE的灯盏垂坠下来，像似发光的杨柳，绵延了一整排步道。右手边是河岸，传来阵阵溪水潺潺。

    他们一边散步一边闲聊，走了一小段路後，步道岔出一道通往河岸的阶梯，周丞领着楚文昕走了下去。

    因为太暗了，方才没能看清，这会儿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河岸边种满了整片的扶桑花，花海规模庞大，铺满了河畔，一眼望不到尽头。

    「扶桑花全年都是花期，但盛开在秋天。」周丞带她到一块空地，在草地上席地而坐，看了看仍然繁茂的花朵，又说：「现在倒也不算太晚。」

    这个地方风景很好，面前是倒映着月光的清浅溪流，左右都是花丛，数以百计的火红sE大花交错绽放，中间穿cHa着地灯点缀，看起来特别浪漫。

    楚文昕在周丞身旁坐下，「怪不得这条河叫这个名字。」

    「一开始倒也没那麽多，是市府为了观光噱头，每年都让人来种一大片。白天很多人会来这里野餐。」

    「你好像哪里都很熟？」

    就像方才，知道整点时会有烟火秀，也知道从哪边看过去视野最好。

    周丞理所当然道：「这是我的勤区啊。」

    「哦。」楚文昕笑了一下，「我以为是你对各种撩妹地点都了若指掌呢。」

    周丞「咦」了一声，转过头来笑咪咪地看她：「那小姊姊你被撩到了吗？」

    这人连个称呼都叫得很多样，一下子小姊姊，一下子楚医师。

    「……是蛮漂亮的。」楚文昕笑着叹了口气，倒也没否认。她一面赏花，一面又问：「你知道扶桑花的花语吗？」

    周丞对此倒没有研究，摇了摇头，楚文昕却也没说下去，只是笑笑不语。

    她似乎对花很有兴趣，大概也有一点出身质朴乡村的缘故，喜欢亲近这些自然景物、花鸟山水。她的眼神流连於花朵之间，手指在YAn红sE的花瓣上拈了一下，唇角微弯。

    周丞望着她，视线在她眼角的泪痣上逗留了一会儿，然後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心情不太好，觉得可以带你来走走。」

    楚文昕回过头来，说：「那真是谢谢了。」

    周丞姿态率X地向後一躺，双手叠在脑後，打了个哈欠道：「警察就得解决民众的烦忧嘛。」

    「困了？」

    「没有，」周丞立刻否认，歪着头看她：「我等着听你说心事呢。」

    楚文昕望着他面上隐约的疲态，倒也没有戳破，跟着在他身旁躺下来，望着夜幕中的繁星点点，开口道：「也没什麽特别的事情，就是……刚好什麽都不太顺而已。」

    周丞「啊」了一声，点头说：「我懂，人生总有那麽一段时候，烂事会连着来。」

    听到这话，很自然就会接一句「你也是吗？」，楚文昕却自己想起了叶至良和邱以轩的事情，遂刹住了，转而聊起了最近上班时遭遇的种种。

    例如叽歪的老板、不讲理的病人、或者两光小护士等等。作为礼尚往来，周丞也提了一两桩警界让人有些微词的事件，以及一些不好应付的「刁民」。

    他们就躺在那儿，你一句我一句地把许多上班的鸟事拿出来聊，那些烦忧随着话语说出了口，好像莫名其妙便渐渐消散在这片星空之下。

    後来，也不知是谁先睡着的──两个工作都忙得要命的社会人士，上了一周的班，其实彼此都透支了，却谁也没有先说出口，只是那样自然而然的、幕天席地的，在星空下不知不觉坠入梦乡。

    伴着温和微凉的晚风，与轻柔如歌的流水声，他们在这片YAn红如火的花海中紧靠着彼此，并肩陷入安眠。

    这阵子以来，没能在任何人身上寻得「平安」的楚文昕，终於在这位其实也认识不多久的邻家弟弟身上，找着了平静与安定。

    梦中有一整片的扶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