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叫哥哥。 (第2/2页)

    令行禁止的杀手陷入了犹豫的状态，还没等他犹豫更多，叶南寻先在江俞的视线里熬不住了，语气恶劣地开口，“干什么？”

    江俞下意识：“您在生气。”

    他的表情很坦荡，像是在视察什么项目。

    叶南寻噎了一下，把头转过去，“没有。”

    他暗恼，有这么明显？

    江俞困惑地歪了歪脑袋，不过问都已经问出口了，“影子”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他想了想，干巴巴地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您的？”

    又来了，这一口一个“您”的，好像昨天晚上在自己怀里哭得他心软的不是他江俞似的。叶南寻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冷嘲，“你？能做什么？”

    江俞沉默了。

    他还不太会哄人，不知道叶南寻是不是“恼羞成怒”了，于是他问：“您希望我做什么？”

    叶南寻听着他疏离的语气恨得牙痒痒，锋利的眉眼愈发阴翳下去，倏然翻身把人抓着手腕按住。

    猝不及防被侵入安全距离的江俞一惊，迅速放松身体，软手软脚地被乖乖按着。

    挡板升起，后座空间狭小，叶南寻居高临下，身下人随着呼吸在他手心轻颤，像只小刷子轻轻刷过他的心尖。

    昏暗的光线里，雾蒙蒙的蓝色眸子软软地注视着他，给人一种被全身心依赖着的错觉。

    叶南寻眸色发暗，心里莫名的情绪越发膨胀，脱口而出，“你怎么叫叶之微，就怎么叫我。”

    江俞愣了一下。

    这是一条矛盾的命令，因为叶南寻之前命令他叫自己“三少爷”，而他也执行得很好。不过在命令的冲突规则中显然这一条的优先级高于前一条，江俞便默默记住了新命令。

    他为了不条件反射地伤人全身都是放松的，连带大脑都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反应满了半拍，身体是软的，声音也发软，像是撒娇的幼猫。

    “哥哥。”

    叶南寻瞳孔骤缩。

    他像是被一支甜蜜的毒箭猛地击中了一般，指尖酸酸麻麻，头脑发昏发胀，呼吸骤然紊乱了起来。

    脑海里像是有五彩斑斓的泡泡不停炸开，好像有一只小小的江俞，在他的心口戳呀戳呀，软软地试探着，小声问，“我可以进来吗？”

    似乎只要他说“不行”，他就会失落地离开。

    他的手臂收紧，把人紧紧抱进怀里。

    似乎有甜蜜的暖流随着心脏的跳动流向四肢百骸，叶南寻蹭着身下人细软的发丝，低低唤着，“小俞。”

    “小俞。”

    语气里压抑着汹涌的欲念，像是要把人拆吃入腹。

    他控制不住地在少年眉心落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吻，随后是眼角眉梢，细密又轻柔，像是珍而重之。

    浑身的戾气在怀里人安静的呼吸中悄然褪去，身心都前所未有地平和与满足。他垂下眼睛看着少年轻颤的睫毛，小心地抚上他的胃部，方才怎么也问不出口的话瞬间流畅了起来，声音很轻，“疼不疼？”

    怀里毛绒绒的脑袋轻轻摇了摇。

    叶南寻坐回去，把人抱到腿上圈住，轻轻按揉着他的胃部。江俞真的很轻，像是一片无所依的落叶，似乎呼吸重了点就能把人惊走。

    叶南寻不满地皱了皱眉，江俞刚来叶家的时候瘦得跟竹竿一样，好不容易养胖了一点，出个差就前功尽弃了。

    江俞不知道叶南寻为什么突然就不生气了，也没察觉到抱着他的人把他想成了一个小可怜，保持着放空的姿态一直到了叶家大宅。

    胃部一开始的确有些若隐若现的刺痛，不过这个量级的疼痛还没被江俞划进“需要关注”的范畴。

    一直到车子停下叶南寻才放开了他，江俞率先下车，用手挡住容易撞头的车顶边缘，等着叶南寻下车。

    怀里空荡荡的，叶南寻的心情再次低了下去，没好气地把江俞给自己挡头的手拿走，抓在手心。

    他闷头往前走，没注意到本来乖乖被他牵着的江俞耳麦一闪，神色冷了下去。

    路灯一排排地亮起，天光初灭的黑暗中，暗夜里诡谲的影子睁开了眼睛。

    有人在门口等待，叶南寻把外套递给他，发觉身后的人没有动作，疑惑地回过头去。

    少年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叶南寻心里莫名一跳，似乎有什么抓不住的东西从指尖流走。

    “江俞？”

    少年的脑袋微微动了动。

    “三少爷，”他冷冷地说，“请您先回。”

    叶南寻心里被莫名的慌乱填满，都没顾上他的称呼，“那你呢？”

    沉默。叶南寻嘴角勉强牵动，声音几不可闻，“又是‘工作’？”

    把人送回家，他的任务完成了。

    江俞于是没有回答，摇摇头，转身离去。

    叶南寻手指猛地攥紧。

    他看着少年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弃他而去。

    一步一步，如同孤独的萤火被吞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