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1/1页)

    等会议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后，张崇邦才走到邱刚敖身侧，低声问他：“你刚才跟戴光耀说了什么？”

    “他给了我几句无聊的警告而已。”邱刚敖耸了耸肩，“反正司徒杰也逃不掉了，他手下的那些人迟早都会进去。”

    张崇邦并不担心司徒杰有机会脱罪，他顾忌的是其他人。“司徒杰在ICAC接受调查的这段时间，他手下的人一定很着急，因为迟早会轮到他们。为了防止他们鱼死网破，千万要小心，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知道了。”

    邱刚敖短促地应了一句，满心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年三十晚，张崇邦带着邱刚敖回父母家里吃饭，收获了两个大利是。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烧鹅，姜葱鸡，荷塘小炒，蒜蓉粉丝蒸扇贝，还有冬虫草竹丝鸡汤。

    “阿敖，我今天做了很多你和阿邦爱吃的菜，喜欢就多吃点。”张母帮邱刚敖盛了一碗汤，等他喝完汤后，又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

    “谢谢妈，你别顾着给我夹菜，自己也吃点吧。”

    邱刚敖被她的热情感染，也帮着人夹了点菜，还悄悄往张崇邦碗里塞了一块色泽鲜亮的烧鹅。

    张崇邦笑着回望邱刚敖一眼，暖黄的灯光映入那双幽黑的眸子里，让人想起江上影波粼粼的流金。

    过年难得有空团聚，两人就在张崇邦的父母家里住了几天，直到年初五晚上才离开。他们刚走出公寓门口，便凭借警察敏锐的直觉注意到了端倪。

    “邦主，附近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

    “假装不知道，先上车再看看。”

    两人压低声音交谈，而后若无其事地上了车，发动引擎。

    张崇邦坐在驾驶座上，透过车窗往外望去，果然发现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溜进了自己父母所住的公寓楼。

    “谁啊？”

    张母听见敲门声，打开了家里的木门，隔着防盗门询问。

    “你好，我们是燃气公司的，上门排查天然气安全隐患。”门外是两个戴着帽子的陌生人，一个穿黑衣，一个穿蓝衣，面容被帽檐的阴影掩去了大半。

    “这么辛苦啊，过年放假还要加班。”

    张母本来想开门让他们进来，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按理来说，这种安全隐患的排查工作应该是挨家挨户上门的。这栋楼里，和他们使用同一个品牌天然气的住户并不少，可是她之前完全没听见有人敲其他住户的门——这两人好像是直奔他们家来的。

    她看着外面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不禁有点害怕。“你们等一等，我给儿子打个电话。”

    “伯爷婆，唔好开门。老婆子，别开门。”

    张父想到儿子和儿媳都是警察，常和穷凶极恶的匪徒打交道，开始思量有人寻仇的可能性。

    他一边示意老婆给儿子打电话，一边跟门外的人周旋，想从他们嘴里套点话。

    不料那两个家伙胆大包天，没能骗得对方开门，竟敢直接用工具撬锁，喀嚓喀嚓的细微声响听得人心慌意乱。

    “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我家里人都是警察！我刚才已经报警了，你们再撬锁，我就直接叫保安过来！”

    外面的两人置若罔闻，一人加快了手头上捣鼓的动作，另一人走到外面望风。可惜张崇邦为父母挑选的门锁质量太好，一时半会还真撬不开。

    那名黑衣男子正低头忙活着，忽而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手指随之一顿。

    “你撬啊，点解唔继续啊？你撬啊，怎么不继续了？”

    一个低沉阴冷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他还未来得及回头，就被冰冷的枪管抵住了后脑勺，只能讪讪地举起双手。

    “咁蠢都够胆学人做贼？这么蠢也敢学别人做贼？”邱刚敖冷笑一声，握着枪将人逼到了墙角。

    “举高对手埋墙，唔好玩嘢。举高双手贴墙，别耍花样。”

    守在外面的蓝衣人早就被张崇邦一拳摞倒，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又挨了一记铁拳，顿时眼冒金星，脸颊都肿了起来。

    张崇邦看那人还想趁机掏刀子，干脆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一脚将掉落的短刀踢开，心头怒火愈燃愈烈。

    “敢喐我屋企人，你哋真系未死过！敢动我家里人，你们真是不知死活！”

    被钳制的男子试图挣脱束缚，与张崇邦搏斗反击，然而全程都占不到丝毫上风，只被打得鼻青脸肿，最后不得不求饶投降。

    入室绑架未遂的两人直接被扭送到了警署，被查出来是刚出狱没多久的抢劫犯。他们只说是收了一大笔钱所以铤而走险，却始终不肯供出幕后黑手是谁。

    虽然没能证实这两人与司徒杰派系的人有关，但张崇邦和邱刚敖都已心中有数，多半是那些人干的好事。

    “爸，妈，这几天你们千万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也暂时别出门了。我会每天帮你们买好菜送过来，需要什么都可以叫我去买。”张崇邦忧心忡忡地叮嘱父母，生怕他们因为自己的缘故受到连累。

    这时，邱刚敖收到了陆志廉发来的消息，向张崇邦转述：“我刚才问过陆sir，他说司徒杰的别墅已经搜查得差不多了，背后牵连的人员也已经理清，准备等年后上班一起清算。”

    “阿敖，你们是不是在调查什么重大案件？会不会有危险？”张母紧张地拉住了邱刚敖的手臂。

    “妈，没事的。”邱刚敖朝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我们正在揭发警务处副处长等人贪污受贿，ICAC年后就会出结果。这次事件很可能是对方的报复，安全起见，我建议在上班之前把你们送到ICAC的证人保护所。”

    张崇邦接收到邱刚敖的眼神，也觉得把父母送到ICAC接受保护是个好办法，毕竟他们工作很忙，不可能时刻守在父母身边。

    “好，那我们过几天就去ICAC避一避。”

    张父点头同意，见张崇邦依然面有愧色，往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阿邦，不要自责了。你们是伸张正义的警察，我为你们感到骄傲，一家人何必计较这么多。”

    谋划了将近半年，他们期盼已久的那一天终于来临。

    2022年2月18日，当ICAC众人带着查获的证据踏入警署时，司徒杰的同伙们便都明白自己的末日到了，没再作无谓的挣扎和反抗。

    邱刚敖唇角噙着一丝冷酷的笑意，亲眼看着何高源、李文朝、戴光耀等人被一一带走，胸中那口郁结的恶气终于得以纾解。

    “我说过，会后悔的是他们。”

    邱刚敖想，必须让他们尝尝在监狱里受尽凌虐的滋味。

    ——司徒杰当年是怎么收买惩教署的方sir，让那些犯人好好“关照”他们的，他到时候就怎么“关照”司徒杰和他的走狗们。

    “总算放下了心头大石，是该好好庆祝。”

    张崇邦正打算请大家吃顿饭作为庆功宴，却听见邱刚敖提起了另一件事。

    “说起来，既然司徒杰的整个派系都被清理干净了，那你也差不多该往上升了吧？在之前的世界，你直到43岁还是高级督察，他们根本不给你升职的机会。”

    邱刚敖压低了声音与他耳语，笑得恣意张狂。“或许我可以提前恭喜你了，邦主……不对，我应该叫你张总督察。”

    张崇邦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职务或名利，但被那些贪赃枉法的警署高层打压了十几年，他也确实心有不忿。如果能在肃清贪官之后顺便获得升迁的机会，那就再好不过了。

    “承你吉言，那我也提前叫你一声邱警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