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分化为何种X别 (第2/2页)

别，那个阿姨满脸都是泪痕，看见李一跑出来眼泪险些又夺眶而出，最后也只是蹲下，扶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好长大，孩子，你mama真的很辛苦，做omega真的太不幸了，要好好孝敬她。”李一记得mama听到这样的嘱托时的反应，她的身体下意识动了动，但终归还是没有阻止，只对着那个阿姨说：“你走吧，信我会收好的，但是不要再来了。”

    回忆戛然而止。

    “在AO可以互相标记的前提下，他们彼此手中都牵着制约对方的缰绳，但很显然，omega被规训为了更易受牵制的一方。”傅驰笑笑，转过头看着李一：“听说过禁止omega堕胎的法案吗？”

    李一点点头。

    这是自三十年多前开始推行的一项法案，仅限制omega孕妇的堕胎自由，自提案以来，广受非议，但依然存在了三十几年。

    是傅驰的父亲傅鸿铭主张的提案。

    “这样赤裸裸的歧视起码还能激起一点水花。”傅驰说：“信息素等级压迫却习以为常。”

    李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傅驰看出他的犹豫，继续说：

    “如果分化成alpha，说不定我要去接这种老古董的班。”

    李一诧异地看着他：“你……”

    他脑子很乱，他不觉得傅驰会变成支持这样立场的大人，他语带嘲讽地跟自己讲这些，分明就是不认同的态度。但，傅驰是目前联邦话语权最大的议员的儿子，接手父亲的栽培进入政坛应该是自然而然的。

    “怎么不说话，你傻了？”傅驰觉得李一宕机的样子有点好笑，情不自禁自己也笑起来。从一开始，他说这些话就没有打算让李一给出什么特别的反应，眼前这个穷酸的学生人生里只有柴米油盐，对他来说，变成beta一定会很幸福，他是会被廉价的一块巧克力满足的人，大概只要一点点幸福就能填满他的人生。

    傅驰看着这样平凡普通的一个人，为了富人孩子手缝里随便漏下的一点零花钱兴高采烈地写那么久的作业，跟自己同在一个教室里待了两周就自作主张地跑来搭话，每天换着花样买遍每一个食堂窗口，自以为是的每天带巧克力给自己……那么单纯，那么蠢，那么容易满足的人生。

    傅驰感受到一种蠢蠢欲动的破坏欲在心里萌芽，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有点嫉妒李一的人生，嫉妒简单就可以获得幸福的人生。

    自己的未来是在一片黑暗中走钢索，他现在就站在前面，即将踏入令他恐惧的成年的世界，一旦过完人生的前十八年，他自觉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充满信息素的成年后的世界会毫不留情地绞杀他。

    “傅驰，如果你分化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傅驰突然听到李一这样问他。

    “如果你愿意，我就会每天都来见你。”李一对着傅驰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无论你分化成什么性别，我对你的态度永远不会变。等到我分化了，你也是，不能因为性别对我说任何难听的话。”

    傅驰觉得有点尴尬，李一突然要跟他做这种幼稚园小孩子的游戏，而承诺的内容也有点令人不明所以。

    令他一句嘲讽的反问卡在心口，说不出来。

    他跟李一，现在难道就是朋友了吗？

    但眼前的人神情严肃，好像很认真，让傅驰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伸出手，小拇指虚虚地挂在李一的小拇指上，还在犹豫，又觉得太蠢了，想收回，却被李一用力地勾住，不容许他反悔似的，这个约定就算生效。

    不遵守承诺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李一又一次踏着夜色迈入家门，mama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了，就去休息。李一照常在家里点上蜡烛，照亮房间，在学校里聊到那些话题时，没有告诉傅驰的还有很多。

    傅驰说他不想分化，不想面对分化后的人生，但李一其实很期待长大，无关分化与否，只是长大了就有能力让mama过上更好的日子了。

    他们母子两人一起挤在这间小房子里，卧室都是草草地从一室中隔出来的，既不能隔绝声音，也不能隔绝光线。

    他一直坚持在学校里写完功课再回家也是因为这个，他的mama有一个老毛病，害怕白炽灯的光亮，一到晚上，任何灯光都会让mama惊恐发作，冷汗直流。

    所以小时候，李一需要在家里写作业的时候，mama就独自出门，待到家里的灯熄了再回去。小时候的李一还不理解，以为mama出门是有事要做，但冬天呼啸的寒风，夏天严酷的炙烤给了李一答案，mama一直在楼下等待，等到冬天冷透骨髓，夏天汗湿衣襟。

    李一不想mama为了自己这么辛苦，所以养成了在外写作业的习惯，他一个孩子没有太多地方可去，学校是最安全也最安静的地方，几年来，他就一直习惯着伴着夜色进家门。

    如果能住的起大一点的房子就好了，这是李一一直以来的心愿，所以他迫切期望着长大，从没想过会有像傅驰这样不期待成长的人。

    虽然傅驰笑了很多次，但傅驰看起来很不开心，李一觉得他那些随意勾起的笑容里都是自嘲，压力伴着他成长，怪不得二年级的傅驰看起来比自己初见他那时好像变了一些，以前那个独自打着篮球的傅驰，还是有生气的，但现在，好像不近人情的一块冰。

    傅驰长大了一岁，眉目间的忧伤却更甚。

    傅驰大概真的快面临分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