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松山置言 (第1/2页)

    杨家小女的成年宴办得轰轰烈烈，陈晏和甚至看到了几家媒体。

    去松山别墅前，他特意查了杨家的背景，扫了几眼，得出个粗略的结论——三代大贾，家财万贯。

    但似乎仅此而已，也难怪这么高调。

    汤汤江水，飒飒杨叶。车随着茂绿而上，松山半腰中青黄交接，山泉水顺势而下，被斑驳鳞次的山岩扭曲了轨。穿过窸窣的流水，层林尽染后是琼楼玉宇。

    他们到得不算晚，陈于卓带他进去时，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上前迎接。

    “陈老，理应是我先登门拜访，”男人负手而立，“最近手头事务繁多，实在是没抽出时间。”

    眼中歉意不假，陈于卓一笑代之：“令爱生宴，自然要过来祝贺。”

    男人释然一笑，两人又来回了几句，交谈甚欢。

    陈晏和站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一只耳朵听着，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虚与委蛇。

    “这位是……”男人聊完，自然地把话题带到他身上。

    “侄孙，”陈于卓按上他的肩膀，“晏和，叫人。”

    陈晏和照做：“杨叔叔好。”

    男人冲他弯了弯眉，然后回问：“是陈老师的孙子？”

    陈于卓也不藏着掖着，点了点头。

    男人有些惊讶，顷刻便了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陈晏和微微感到不适，不着痕迹地偏过头去。

    宴会开始后，源源不断有人过来攀谈，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陈于卓在交际，他也不能完全透明，一边挂着假笑应付，一边竭力无视那些打量的目光。

    一个小时下来，简直身心俱疲。

    耳边的声音略显聒噪，陈晏和烦躁不已，视线飘忽。中央水晶吊灯下的十二层蛋糕，奶油白得晃出光影，交杂在人与人间。富丽堂皇的大厅之中，人影绰绰。他一眼扫去，戛然一停——

    餐厅一隅，姜柘似乎看了他许久，就等他投过来目光的这一刻，然后冲他张了张嘴巴，眼里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陈晏和回忆了遍那段口型。

    你、也、有、今、天。

    他顶了顶腮帮子，气笑了。

    别墅建在半山腰，夜浓如雾，萧风灌入林间吹往天际，月明星稀下，霓虹灯的碧辉铺卷这座江边城。

    陈晏和站在二楼的阳台外，倚栏远望，山与江的景色尽收眼中。

    久了又觉乏味，手边的手机长亮不息，页面停留在下午他给林敛知发的莲藕排骨汤。

    仍未收到回复。

    他往上翻，那段轻浮的对话还是让人面红耳赤，事后再看又多了懊悔的情绪，怎么就情绪上脑说了这么不要脸的话。

    后面传来脚步声，叮咛脆响，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出现在旁边的扶栏上。

    姜柘托着个郁金香型的高脚杯，抬眉戏谑道：“陈少爷，赏脸小酌一杯？”

    陈晏和收起手机，无情地踹了他一脚。

    姜柘“哎呦”一声，侧身护着杯子：“我酒……”

    陈晏和看了他一眼：“你成年了？”

    “差两个月，”姜柘手腕晃了晃，说，“充钱了，超前试喝。”

    小半盏红酒被他一举饮尽，品酌的步骤直接略过，吞完后干咳几声，呲着牙道：“小刀划嗓子……”

    陈晏和拿起红酒，几行法文下标着13％的酒精浓度，他问：“还有杯子吗。”

    姜柘特意拿了两个上来：“来来，我给您献酒。”

    陈晏和已经免疫，与其跟他贫嘴，不如安然接受。

    红酒挂杯，甘郁的气味溢入鼻腔，像是黑莓和焦糖的杂糅，混着黑松露的芬芳。

    陈晏和浅浅抿了口，皱着眉咽下去，咂嘴准备点评一二，姜柘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看，”姜柘朝楼下努努嘴，“走了。”

    陈晏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阳台视野开阔，楼下的画面一览无余。

    几辆车在保镖的疏通下鱼贯而出，开往下山的路。

    “媒体？”陈晏和问。

    姜柘点了点头，说：“你跟着我。”

    陈晏和不明就里。两人往里走，姜柘带他去了个角落，不引人注目，也能看到下面全貌。

    一楼宴厅的人少了许多，交谈声音渐小。

    “搞什么。”陈晏和没懂。

    姜柘眯起眼，等了会，说：“来了。”

    一袭绸缎红裙出现在宴会中央，女孩画了精致的妆容，脸上挂着恬静的笑，旁边站着她的父亲和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男人。

    陈晏和才想起她是谁。

    “唏嘘啊，”姜柘说，“看似成年礼，实则订婚宴。”

    两人同站，郎才女貌。陈晏和说：“挺配的。”

    姜柘语气深重：“市长的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