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没药倒 (第1/1页)

    傍晚时候，唐照影小睡了一个时辰。

    再醒过来时，身上的疲累一扫而空，就连饱受贯穿的后处，也没有了太强烈的不适。

    柳一轩过来问晚餐想吃什么。

    唐照影想着，都躺了一天，也该起来活动活动，邀请两人一起出门逛逛，顺便吃宵夜。

    出门前，乔冬阳又支使柳一轩去厨屋先把热水烧上。

    崇仁坊与长安东市隔得近，坊内贵胄云集，极为热闹的夜市内，吃食也味荟八方，各有各的美味。

    唐可期带两人去了自己喜欢的食肆。

    食肆藏在坊间远离正街的小巷子里，胡饼的香气却飘在巷口只勾着人往里进。

    乔冬阳都奇了：“我这半个长安人，竟不知道还有这种好地方。”

    “我们时常出门在外，多是吃不好的时候，门内长幼互通有无，自然也就知道了哪里能寻到美食。”唐照影带着两人在食肆内就坐。

    食肆虽小，收拾的却很干净。初冬刚至，掌柜娘子很有巧思，往窗口处插了一支腊梅。

    满堂食物的香气里，偶尔能嗅到一丝清冽的花香，这小小食肆似乎都雅致起来。

    照影自己要了一碗馄饨并两个胡饼，裹着rou馅儿的胡饼，被炸的焦香酥脆，一口咬下去，油酥皮里的胡椒颗粒被牙齿碾磨的更为细碎，特殊的香气在舌尖炸开。再喝一口热热的小馄饨汤，温暖和饱腹感带来极大的满足。

    乔冬阳这个学人精，要了和他家影郎一样的吃食。柳一轩则把店里的吃食各要了一份，遇上好吃的，会让照影一起尝几口。

    能在唐家堡里被推荐的食肆，轻松俘获这两人的味蕾。吃饱喝足的三人，踩着月色回家。

    路上微微出汗，出门前烧的热水，回家来刚好泡澡。

    进浴室之前，照影从卧室的抽屉里，摸出一颗丸药塞进嘴里。

    “哪里不舒服吗？”冬阳的语气里有担心，还有些好奇。

    “祛味丹。”唐照影把药瓶递给乔冬阳。

    乔冬阳闻到了熟悉的青草香气，仔细去分辨，又略微有些不同，太冷淡。

    他家影郎身上的味道，微甜。像雨后充分吸收了养分，悄悄探出细碎花苞的青草，含苞未放，要凑到鼻尖才能嗅到暗藏的微香。

    看乔冬阳把药瓶嗅了半晌还不松手，唐照影在抽屉里翻了翻，找出一个空香囊：“送你两颗。”

    说着，从乔冬阳手里拿回药瓶，倒出两颗青色的丸药，塞进香囊里，递给乔冬阳。

    乔冬阳眼眸微亮，很是从心的把香囊接了过来，仔细系好囊口。

    味道不完全一样，但这是影郎送他的呀。

    容易满足的小孩。

    照影唇角微勾，把药瓶塞好放回抽屉里。取出一枚藤黄色的倒流香，放在了桌案的香座上。

    “洗澡。”照影往浴间走。

    “影郎等我一会儿！”乔冬阳把刚塞进袖子里的香囊取出来，在房内看了一圈：“我先把香囊放好。”

    他脚步雀跃的回房，把香囊放在枕边，才又过来跟上唐照影的脚步。

    柳一轩把厨上的热水加满，回房，恰好一眼瞥到枕边多出来的香囊。

    枕边萦绕着属于照影的青草淡香，香囊的系带却是乔冬阳习惯用的万字结。

    有时候太过熟悉一个人也不好，不然，他可以装作不知道，把香囊收归己有。

    果然，乔冬阳从浴间出来，爬进床里侧时，还不忘把香囊也一起收过去。

    柳一轩很是嫌弃。

    入夜。

    一道埙声“呜”地低鸣着，在夜色中悄然散开。沉睡的人们，并没有被这道声音惊动。

    只有唐照影，在榻上倏然睁开双眼。指尖微抬，一道火星在倒沉香尖上闪过，缭缭轻烟顺着香座在室内散开。

    柳一轩的呼吸声更沉了些，唐照影从他怀中起身，把乔冬阳从自己怀中扒出去，正要下床时，他的衣袖被乔冬阳扯住了。

    “影郎……”乔冬阳的声音并不那么清明，在失去意识的边缘挣扎。

    唐照影第一次觉得，在夜晚看得太清楚，不太好。乔冬阳的眼神缱绻哀愁，像要诉尽千言万语。

    他以为他可以走的毫无牵挂，却原来，哪怕是让他总是心生烦乱的乔冬阳，也早就能牵挂住他。

    甚至，可能相比其他两个人，乔冬阳才是最执拗的那个。他用别舟做饵，用柳一轩织网，最终所求，原来真的不是只为了那场较量的胜负。

    唐照影经历过太多次的被放手，他曾经想过，是否会有一个人，爱他入骨，将他困锁囚笼，将他紧紧束缚。

    而现在，有了。

    照影几乎将“等我回来”这句承诺脱口而出。

    可是这次，他真的不确定。

    倒沉香的味道愈发清晰，在乔冬阳即将昏迷之前，照影凑近他，落了一吻在他额上。

    怀中人身体一沉，倒在了他怀里，拽在袖子上的指尖也缓缓松开，垂落在床榻上。

    照影把乔冬阳放在床上躺下，下床，将两人的被子盖好。

    一刻钟之后，照影全副武装，从墙头掠过，落在巷口的马车上。

    “这次等得有点久。”驾驭马车的人，比唐照影要年长。鬓发上满是岁月的痕迹，锋芒不显。乍看去，只会被人当作一位老仆，不会被认作是唐家堡弟子。

    唐家堡内，入逆斩堂的弟子，会有一位伴当。他们不擅长杀人之术，但能料理所有琐事。

    这其中，也包括，身后事。

    “黄梁梦的药力不太行。”照影拂开车帘，钻进马车内。

    “没药倒？”这位伴当似乎并不诧异：“是那位乔公子吧？毕竟是万花弟子。”

    黄粱梦是唐门药堂所制，药理相关，没能第一时间药倒万花弟子，也不稀奇。

    “这我回头得给堂主提一嘴。”伴当笑着道。

    “嗯。”唐照影应了一声，问：“密令的消息怎么说？”

    “我们往龙泉府。”伴当手中马鞭一甩，马车动了：“凌血阁的人已经先行前往拦截，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务必将其诛杀在府城之外。”

    马车如来时一般，安静的沿着街道没入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