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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室宜家下】 (第2/4页)
国妇世女北堂小满,给娘道喜了,愿娘永受万福。”说着,作势要跪。北堂岑料得贞一是因她愈发显赫而内心不安,遂上前一步将花奉搀起来。“娘今天好,小满好不好?”北堂岑摸着小满的脸,将她接到怀里,借着同女儿说话,安抚花奉道“我儿,休听你花叔叔胡说了。莫说封个显国妇,封个神君老母也是你的亲娘,常礼孝顺就是。” “娘若这么说,咱们往后可不行大礼参拜了。”花奉听了这话,放下一二分心,傍着北堂岑往花园里走。小满每天见到娘都有一大堆话,从刚刚大爹怎么把她从儿童居接来说起,到她寻根究底,弄清楚排宴摆酒的原因,再到长仆教她见到娘,给娘道喜的时候要怎么行礼。北堂岑笑吟吟地听着,忽而发觉不对,问道“那小满方才看见娘,怎么还赖在花叔叔怀里,没有下来行个礼给娘看呢?” 小满想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两只小rou手捂住眼睛,羞赧道“忘记了。”北堂岑瞧小满可爱极了,心下喜欢,不由发笑,同她亲昵地蹭蹭脑门。在北堂岑的肩头腻歪了一阵子,小满将她颈子搂住,扭着身往一旁看,说“娘,有飞飞。” “哦,有飞飞呀?有花草的地方就有飞飞。”北堂岑不必看也知道小满说的是蝴蝶。这孩子幼时缺损,身体亏空,发育迟缓,锡林cao碎了一颗心为她进补,说话仍比斑儿晚得多,直到两岁才开口。因着复杂的音节发不出来,边峦总教她用简单的迭词,蝴蝶是飞飞,锦鲤是游游,出去玩是迢迢,这些语言习惯至今都没有改,北堂岑也习惯了,还怪可爱的。云卿有眼力,上前来接了小世女,带去一旁看蝴蝶。北堂岑空出了手,理理衣裳褶皱,勾了花奉的腰带,将他拽到跟前儿,说“淙儿虽小,是陛下指来,入府时间还早些。同你一道做孺人,往后也都平叙兄弟,贞一不要难为情才是。” “孺人?”花奉一怔“我么?我和淙儿做了孺人,那么两位哥哥呢?” 此事想来锡林能理解,何况圣旨已下,铸成定局,不容更改,北堂于是道“因故离散,后又团聚,本有元配,再赐夫房,战乱时候二夫并立的情况也不罕见,当今右骁卫与卫尉卿如此,前朝耿国妇与威烈侯亦复如是——哦,你以为咱们家的夫婿、孺人不够分,轮不到你的头上么?” “自然不全是为这个。”花奉横竖也不大在意,又不可能越过齐先生头上去。不过听jiejie话里意思,像是埋怨他多思,不由得脸红起来,将头转过去,只仍然勾着她的小指,低声道“哪有夫侍不敬畏妇姎的呢?何况这妇姎如今还封了国妇。我既不比上头两位哥哥有福,侍奉在侧多年,又不似淙儿弟弟年轻,朗月入怀,芝兰玉树。也不怪我行事谨慎,步步试探,我若不能力争上游,熨贴人心,那么便只儿时一点点情谊系着我与家主了,这叫我如何不忧思?说到底,是我爱着家主的缘故。” “我不知道贞一还有这样的顾虑。”北堂岑的脚步略停顿住,错愕地望向花奉,片刻,才无奈地笑出来,搂着他的肩头,道“你那两个哥哥,一个从不为自己考虑丁点儿,这辈子都为着别人。另一个心思虽敏感,但只要不管不问,总能将自己哄好。我这小半辈子也过去了,男儿家的心思仍是不懂,也不怪人说我莽妇了。待散了席,安静些时,贞一再说来我听吧。” 说着话正到园里,花奉脸色微红,将她的手丢开,已先转入屋内。云卿霞卿二人先往后厅明间里通禀,说‘娘进来了’。屋里整理停当,锡林迎了她进去。一打眼,她便知道锡林是着意装扮过,里头朱红色四合云纹长裙,外边儿是兔衔灵芝纹的玉色竖领衫,因着都是暗花,用料虽繁琐讲究,却显得十分清雅,温柔和顺,似竹如兰。边峦同往常一般的锦袍,白金色在外,领袖缘翻出红花树对鹿纹,眉眼间颇有英气,起身请她入席。 当下花奉把盏,金淙儿执壶,梅婴领着大房的沉麝、香灺,二房的玉柳、濯莲,三房的云卿,六人陪跪。第一盅酒自然递了北堂岑,道贺家主进爵。金淙儿岁数还如此小,便挣了个孺人,逢年节参加宫宴能够见到深宫中的哥哥,自是喜得眉开眼笑,为着哄得家主开心,吉祥话说了不知多少。花奉又捧酒递给齐寅与边峦两位哥哥,请二人转上,与几名侧夫侍人拜了先生,递过了酒,纷纷入席。小满看了会儿蝴蝶,觉得没意思,进来找哥哥,斑儿抱她上前给娘爹叔叔们行礼问安,刚要转下去,叫北堂岑拦住,命长仆端大椅来,让公子就坐在边先生下边儿,挨她近一些。 自举家回到托温以后,总有当朝权贵与豪门大族问及斑儿的婚配,更有甚者委派官媒翁上门,通言纳采。北堂岑烦不胜烦,斑儿也不愿离开娘,心神恍惚,几次垂泪。北堂岑干脆就挑了个山青水秀的好地方,为斑儿捐了一座三圣庙,取名‘承恩观’,对外便说公子而今已是修行的居士——她也没扯谎,观里的娘娘为斑儿取号‘玄览居士’,承恩观每逢初一十五布施,平日奉养老弱。斑儿行事老道,能够独当一面,只在她的跟前才百般撒娇。 而今斑儿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有两个很伶俐的孩子,是他收养在膝下,躬亲照顾,也住在儿童居,哥哥叫寄木,meimei叫云庄。这样一来,斑儿在娘跟前进孝的时间就少了,北堂岑很想他,又不好总叫他来,会打扰他。齐寅就总笑,说得亏这是没有把公子配出去,还在一个屋檐底下呢,这就开始想。 小满方才一直在哥哥屋里和侄女、侄子玩,这会儿闹起来,腰身一拧就下了地,钻进娘怀里,晃着腿儿,牛筋与鹿筋铰接着的木头假腿儿‘嘎吱嘎吱’地响。 “好宝儿,就在娘身上吃,也没什么的。你哥哥小时候也在娘身上吃。”北堂岑托着小满的两肋,将她往上抱,放在两腿间,让长仆给世女摆饭,就摆在她桌上。虽然小满平时在锡林那儿的时间多,吃饭却没受锡林影响,北堂岑面上不说,心底庆幸得不得了。小满一手拿筷子,另一手握着勺,脸快埋进饭碗里,每口都像小老虎,把汤水吃了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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