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安全小屋 (第2/2页)

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他的预感一向很准：“你刚刚提到的‘数字复制生命体’是指什么？”

    对方屏幕快速闪烁，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它礼貌地回答：“很抱歉，您没有查阅权限。”

    康芒斯百分之九十确定，它所说的那个“数字复制生命体”就是阿夏，这和“游荡的灵魂”的官方表述非常接近，当一个灵魂脱离愿望系统、又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回到本体中，就会被愿望系统自动扫描复制成数字生命格式，并保持这一状态直至契约完成，他可以肯定，阿夏的灵魂复制体就在外面的迷宫里，她想把自己的灵魂残像扼杀在迷宫深处，从而逃脱契约追责。

    “我出去一趟。”康芒斯说，“我去找到阿夏，把‘她’带到这里。”

    “建议您暂时不要外出，外界的污染程度在持续升高，目前的情况并不理想，如果您也被污染，我们无法保证安全屋还能向您开放……”

    康芒斯说：“别拦着我。”

    “医生”们对视，仿佛在无声交流什么，它们的屏幕同时闪烁，一致“看”向路西韦德。

    “路西韦德先生。”“医生”恭敬地说。

    路西韦德转身，“医生”走过去，询问他是否需要包扎，路西韦德抬手示意它不用。他冷声说：“我怎么知道你不会畏罪潜逃？”

    康芒斯一手插兜，朝他露出微笑。

    “那路总给我拴条狗链？”他揶揄道，“或者，我们现在就签一张‘黑色契约’，我自愿付出三倍违约金，假如我没有按时回来，您可以把我扒到连皮都不剩，然后一脚踹回地狱里去。不过，跟我这种无名小辈签契约，未免太掉您的身价了，您可要想好了再答应。”

    “医生”警告道：“请不要发出类似引战言论，我们有权对您进行禁言处理。”

    康芒斯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请你们路总自便吧。”

    路西韦德注视着他，神色冷淡。

    有一瞬间，他觉得路西韦德没有情绪，仿佛一具被掏空了血rou的空壳，一切事物在他的眼里都变得无力苍白，他像是一台没有感情、没有生命的机器，像遗落在大教堂的废墟里被毁掉的大天使像，破旧的枪械，被遗忘的海底的船骸，或是某种更为冰冷和沉寂的存在。

    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眼底被烙下耻辱的印记，早已看不出原本的色泽。

    “我会和你一起进入迷宫，以确保你不会逃跑。”路西韦德冷冷地说，“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不会再提供多余的帮助。”

    康芒斯说：“行，谢谢路总。”

    几个“医生”端着托盘走到他身边，路西韦德脱掉手套，拿毛巾简单擦拭了一下双手。

    他双手的烧伤极为刺眼，伤口在他的力量下缓慢地愈合，除此之外，他的手上还覆盖着许多伤痕，手背上有十字形切割疤，犹如雪白沙滩上汹涌的赤潮，指根还有几处陈旧的断裂伤，伤痕沿清晰分明的指节贴合，仿佛整齐的指环。

    某些古老的血契，就是以血rou为媒介，用圣器斩断契约双方的手指，让一部分血rou融合，献给神明，这样的契约在今天已极其罕见，哪怕是最神圣的血契，也仅仅只是划破指尖取一两滴鲜血而已，除非是癫狂的信徒，将自己的血rou献祭给血腥恐怖的外神。

    康芒斯呼吸稍顿，不……不是没可能。路西韦德既然敢做出屠杀天使的行为，就说明他早已和外神做了交易，他并非被神明赦免，而是受到黑暗的庇护，比起外界的未知存在，他现在更忌惮路西韦德，一个掌握着庞大力量的、手上沾着不知多少条人命的堕天使。

    路西韦德从托盘上拿起一副新的手套戴上，转身离开。

    恶魔的感官灵敏度平均是人类的五十到八十倍，魅魔的敏感程度更是比豌豆公主还过分，即便康芒斯努力分散注意力，还是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那可是珍贵无比的、传说中能保持一万年不褪色的神圣大天使的血……

    要命。

    康芒斯感觉头有点晕，可能是他进入了发情期的原因，他现在感官比平时敏感得多，连一点细微的气味都无视不了，路西韦德的血味隔八百米远往他脑子里钻，让他联想到新鲜的伤口，枪身烫伤手指的瞬间涌出的温热的血流，伴随着剧烈的灼烧感，在神经里扩散的疼痛，他甚至闻到他身体的其他伤口，在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漫长的折磨后，仍旧缓慢传来的阵痛……

    如果小铁在场，一定会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神情复杂地说：“哥，你是真的饿了。”

    好吧，他是真的饿了。

    大天使的体液对他来说和正牌圣水没什么区别，血液是力量的源泉，即使堕落了，血液里依旧留有祝福，路西韦德的血应该会灼伤他，把他的口腔和食道都烧烂什么的，喝大天使的血这种疯狂的举动想想还是算了吧。

    “康芒斯先生，祝您出行顺利，我们期待您再次到来。”“医生”说，“不过我还是想提醒您，请务必注意发情期应急药物储备……”

    康芒斯不想再跟这个智能客服废话，果断拎着包往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