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裹足不前1 (第1/1页)

    几年过去，乡间景物也发生了变化，幼时记忆里熟悉的大片田野不再，一路上望去不是正招标的空地就是一座座新建的厂房，人流多的某处住宅区被改建成商场，不远处的砂石灰土地还有几栋将拆未拆、残破的大楼，看着摇摇yu坠。

    道路逐渐发达，崎岖不平的水泥路成了广阔又平坦的柏油路面，从前颠簸的路程如今顺畅无b。

    他们行驶在通往外公家的大道上，道路两侧的樟树影像从他们身边快速经过，犹如这片大地的守护者，无声见证他们的一路上的成长，从孩童至rEn，无论其中的岁月如何变化万千，它们一如记忆中高大挺秀。

    樟树粗壮的枝g尽所能的延伸，投下大片大片的绿荫，yAn光吃力地从树缝中挤出，丝丝缕缕的光线垂落，落在车内的光斑似飘动的金箔，闪烁又刺眼，映在肌肤上时还能感受到些许温度。

    途经的景物一幕幕闪过，连带她的眼里都洋溢着模糊的柔光。

    直到这一刻，舒忆盷才有了回到故土的实感。

    原本，她以为自己不再被他们的Y影所垄罩，这麽多个日子过去，心早已平和许多，直到实际见了面才发现一切只是自己的自欺欺人。

    只要一眼，就一眼，内心深处的记忆便又一一浮现，那些痛苦不曾消失，它们化作尖又沉的钉子，每增加一分痛苦，钉子便一寸寸陷入骨r0U，那些溢出的血彷佛她流不完的泪，流淌在全身，不断折磨着她。

    她想到俞莲尖锐的声音，想到曲宁岳冰冷的眼，想到徐浩博气若游丝的口吻──

    几乎是瞬间，呕吐感从胃底翻起，舒忆盷摀住嘴，额角开始冒冷汗，感到头晕目眩的同时仍竭力克制住作呕感。她缓缓将手放下，不动声sE的一边调整呼x1，一边用余光看向左侧，如她所料，尽管曲宁岳仍直视前方，却早已注意到了她的异状，嘴角下沉，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露，车内如Si一般寂静。

    「怎麽了？」

    又轻，又缓，又浓稠，仅三个字的份量却使空气更加压抑，与过往如出一辙的窒息感折磨着她。

    又来了。

    舒忆盷看向曲宁岳那双漂亮的眼，那双与她相似的眼。

    淡咖啡sE的眼映着自己恐惧的身影，前额的碎发挡住了部分的眼，连带眼内的她跟着崩裂。

    她看着另一个自己被压制，刚被掐过的脖子生红，他一只手摁着她肩膀处，另只手托住她的脸，大拇指在细腻的肌肤上摩娑，那双多情的眼擒着笑看着她的样子犹如世间最温柔的情人，满心满眼都是她。

    所以他强迫她也要与自己一样，看他，且只看他。

    哪怕她早已泪流满面，不断向他求饶。

    见舒忆盷迟迟没有回应，脸sE越来越苍白，曲宁岳有些心惊，加大音量又再问了一次：「小舒，你怎麽了？」

    舒忆盷猛的回过神，发现车子早已停在了马路边，驾驶座上的曲宁岳神情难辨，带着审视的目光直盯着她。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膝上交握的双手却止不住地发抖。

    「......没什麽。」

    舒忆盷不晓得此刻自己的表情如何，她牵动嘴角试图微笑：「可能是有些近乡情怯了。」

    曲宁岳神sE难辨，伸出手抚上她的脸细细打量。

    舒忆盷感受到脸上指腹的触感滑落至颈脖，她望着眼前的曲宁岳，脑中浮现的却是那天情景，随之而来的恨意因无处发泄成了燎原烈火，脸也不受控的僵y起来，浑身上下的细胞叫嚣连连，愈加难耐。

    曲宁岳感受到舒忆盷的变化，没几秒就将手放下，重新启动了车子，眼神沉寂。

    「都是我的错。」

    那天，曲宁岳双脚跪地，说着对不起，一遍又一遍，眼睛布满了血丝，红得骇人。那时的舒忆盷因经过剧烈咳嗽的喉咙又痛又乾涩，她说不出话，看着他的神情既恶心又鄙视，却又疲於应对，更多时候是遥看远方，目光空洞的模样。

    啊啊，那天，那天的一切都是那样该Si。

    但他还能说什麽呢？

    面对那天的混乱，再看到舒忆盷眼中倒映出的自己，他还能说什麽？

    想着想着，曲宁岳不禁嗤笑了声，讽刺非常又带着难堪。

    这不就是他们最擅长的吗？

    一个逃避G0u通，一个放任沉默，以漠视的心态装作若无其事并放任隔阂持续加深。

    尽管他不想承认，却深知，他们早已背离对方，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