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itel 192骑士的资格 (第1/2页)

    “你快点儿，咱们还得去选马和猎枪呢。”

    在文森特匆匆返回房间更换服装的空当，乔治拉着兰伯特穿过露天休息区，往跑道边刚刚摆放出的席位走去。那里被置放了配套的桌椅，还撑起了遮阳伞，显然就是这场射击游戏的临时观众席了。

    兰伯特看到安东尼奥和伊芙萨娜等人都已经在视野最佳的位置落座，他没打算凑过去，只随意挑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下。然后他打发走了乔治，终于又获得了一丝清净。

    他将手杖平放在自然张开的双腿腿面，上身轻缓地向后倚靠在座椅靠背上。在获得了稳定的支撑之后，他无声地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地、缓缓地将肺部沉积的窒闷随着吐息克制地倾泻出去。

    耳边响起一声模糊的轻笑，兰伯特垂下眼睫，目光虚虚地落在杖头蛇形雕塑的蛇眼宝石上。

    “储备粮？”发出轻笑的声音依旧飘忽不定，含混在一片凌乱的杂音里，却难掩其中饶有兴味的嘲讽之意。那声音似是紧贴着兰伯特的耳畔低语，在那一刻，兰伯特甚至错觉有冰凉的呼吸打在他的鬓边上。

    兰伯特背部有些痒，他刹那间起了些坐直身子的冲动，但随即又忍耐住了这种近乎躲闪的下意识反应。他当然没有对凭空响起的话语做出任何回应，只右手松开了手杖，用指尖按在左手中指的指根处，轻轻地揉了揉。

    “如果那家伙是储备粮……”仿佛属于埃尔略瑟的声线对兰伯特的沉默毫不介意，自顾自地用夸张的语气挑拨着兰伯特的神经。兰伯特却忽然有些走神，想着，他好像有点分辨不出埃尔略瑟的声音了。

    兰伯特并不意外自己会被快刀游戏诱发出精神分裂的症状，毕竟，是他主动要浸浴在那种过激且阴暗的情绪和回忆里，加上游戏期间精神紧绷，会发作再正常不过。

    他近来一直在文森特的监督下谨遵医嘱按时服药，他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好的。就是那些声音着实扰人心烦，还引得他太阳xue轻微胀痛起来。

    文森特方才那样担心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兰伯特发散着思绪，尽量将埃尔略瑟的絮语当作周遭寻常的谈笑声。这并不难，他曾经病发时尝试过几次，已经掌握了诀窍，能够相对轻松地忽视掉那些不该存在的幻觉了。

    然而就在他故技重施之时，那声音忽而变了音调。埃尔略瑟的特征彻底消失了，一种更让兰伯特心生不快的声线骤然清晰而尖利地钻进了他的脑海中。

    “他是作为什么人的替代品，才成为你的储备粮的呢？”比记忆里的音色更加阴冷而刻薄，兰伯特不太愿意承认这声线来源于格尔威茨，他的父亲从不这样说话。

    “是我吗？那个早就该死的怀特，是我的替代品吗？”那恼人的声音听起来居然还透着些得意，它低哑地发着笑，用怀念的亲密的口吻，惺惺作态地向兰伯特发问。

    “一面浓烈而炽热地深吻，一面亲手扼住我的脖颈，将我杀死在怀中——这种感觉很棒吧？”

    兰伯特揉着指根的手指蓦然一顿，他面上保持着一种僵死的淡漠，转而将中指的指根掐住，如同在转动一枚无形的戒指似的，微微使力拧了两下。

    他开始感到有些恶心了。被压抑着的烦躁在孜孜不倦地撬动下从心底漏了几缕出来，轻轻地在他胸腔里试探着啃咬，像伺机而动的鬣狗，正等待他露出破绽来。他放慢呼吸，仔细感受着指根处传来的阵阵钝痛，借此来转移自己对那道幻听的关注。

    与幻觉相伴的杂音越发混乱了，像是直接响在他脑子里，渐渐形成了一道如同耳鸣般的尖啸。兰伯特落在杖头宝石上的视线略有些飘移，慢慢地挪移到了已然被他搓得发红的指根上。

    他正要用指甲去硌这处的皮rou，却忽而警觉地捕捉到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老爷？”文森特隐含关切的声音在兰伯特侧后方响起，兰伯特没有应声，也并未回头，只捏着指根重重地掐了一下。

    直到感觉到一只手小心地按在了肩膀上，兰伯特才侧头看了眼左肩。而后他顺着那条手臂再向上望，见到了抿紧唇角，向他流露出一丝焦虑的文森特。

    只见文森特换好了一身利落飒爽的骑装，结实挺拔的身材被铅灰色的贴身马甲勾勒得一览无遗。如果说，穿上马术服的兰伯特精致得像是古典油画里的人物，那么文森特则截然不同。

    儒雅依旧，却又呈现出一种富有鲜活感的俊朗。

    兰伯特绷紧发硬的背部不自觉地松弛下来，紧掐着左手指根的手也缓缓放开了。他先调整着呼吸，规律地吸吐了几个回合，而后才冲文森特勾了手指，示意对方弯腰贴近过来。

    文森特刚一挨近，就忍不住揽住了兰伯特的肩，将人稍稍往自己怀里拉。他用额头在兰伯特前额轻碰了一下，压低声音温声劝道：“你是不是又听到声音了？不舒服的话，就回房间歇一歇吧？我自己可以的。”

    这下兰伯特确定，文森特是真的发现他的异样了。他自觉掩饰得很好，抛去神经大条的乔治不提，就连在纳伊夫面前，也没被对方抓住这处弱点。

    但文森特似乎一早就觉察到了。

    兰伯特抬手抚摸文森特的脸颊，指腹沿着对方鼻翼边的细纹蹭了蹭，“玩得开心。”他没有接文森特的话，见文森特不赞同地蹙眉，便用指尖勾着男人的耳垂，安抚似的拨弄了几下，“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他这倒不是在哄骗文森特，文森特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打断了幻听对他的sao扰，格尔威茨的声音暂时消失了，耳畔只还有断断续续的“兹拉”声，好像什么接触不良的老旧灯泡，在垂死呻吟一般。

    文森特花了几秒钟时间，定定地看着兰伯特的双眼，仔细分辨着兰伯特的情绪，试图看出兰伯特有没有对他说谎。不远处的乔治已经看见他了，正挥手冲他示意，他也顾不上理会，还握着兰伯特的肩，有些放心不下。

    兰伯特轻轻叹了口气。

    “RittervonLambert.”兰伯特忽地低声叫出了一个许久未曾出现的名字，在念出口的一瞬间，就让文森特整个人陡然一僵。

    里特尔·冯·兰伯特。这是文森特当初回英国执行暗杀的时候，为自己取的假名。

    文森特其实并不意外兰伯特会知道这个名字。他回到格纳登洛斯庄园的时候，把在英国的经历对威廉姆斯做过报备，既然威廉姆斯知道了，相当于兰伯特也知晓了。

    但他绝想不到，兰伯特会在此刻突然将这个假名喊出口。

    Ritter，骑士。那时候兰马洛克调侃地称呼他为“骑士大人”，可并非因为他是圆桌佣兵团的骑士候选。

    而是因为，这个姓名完整地直译过来，是“兰伯特的骑士”。

    文森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控制不住地发烫，被兰伯特触碰到的地方烧得更厉害些，几乎都要沁出细小的汗珠来了。他滚动着喉结，有些艰难地吞咽着津液，从嗓子里含混地发出一道沙哑而短促的应声。

    “害羞了？”兰伯特又捏了捏文森特滚热的耳垂，然后才松了手，“当初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臊。”

    文森特难得哑口无言，他摸了摸鼻子，平复了一下呼吸，几息之后才反问道：“不行吗？”

    兰伯特便握起手杖，往文森特腿上敲两下，催促对方站直身子。而后他冲跑道的方向微抬下颌，矜持地做出了观望的姿态。

    “去吧，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做我的骑士。”

    文森特刚刚镇定一些的心脏霎时间又在胸膛内隆隆作响，他下意识地往乔治那边看去，忽然对接下来的游戏有了一丝更加隐秘的期待。

    他再一次确认了一下兰伯特的状态，见对方确实轻松舒驰了许多，才快步去和乔治会合。

    甫一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