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与鬼（01） (第1/1页)

    我把头抬起来，看见一只蝙蝠从我头上飞过。

    我觉得很奇怪，这个时候，浴室里是不该有蝙蝠的。那只蝙蝠好像找不到出路，一直在我头顶盘旋，牠的T型还满大，不像一般城市常见的短蝙蝠，牠的两翼张开，最起码有二十公分的长度，因为浴室的采光不好，时间又接近傍晚，我看见蝙蝠的眼睛闪烁着慑人的光芒，令我无法移开视线。

    听说蝙蝠这种生物，是靠声音来辨认方向。我还来不及穿起衣服，就七手八脚地爬出浴缸，随便找了件浴巾包裹住下T，然後对着窗户轻轻敲了一下。

    盘旋的蝙蝠彷佛听到我的声音，牠像被主人叫唤的狗一样，在天花板上倒挂。我盯着那只蝙蝠，心里想：原来传说中蝙蝠会倒挂的事情是真的啊！那只蝙蝠也盯着我看，好像在确认我是否值得信任。我伸手把莲喷头的水关掉，以免吓到这只蝙蝠，我们就像原野上的两头生物，彼此向对方探索善意与实力。

    联谊时间并未持续太久，或许是我老实的眼神降低了牠的敌意。蝙蝠忽然从天花板上跳下来，真的是跳下来，然後像蝙蝠侠一样双脚着地。

    「我是只蝙蝠。」牠开口说。

    「我知道。」

    看也看得出来。自从我三岁以来，发觉自己有和动物G0u通的能力开始，我就常主动和草食X动物对话，牠们开口的第一句话，总是介绍自己的族类。因为动物大多没有名字，族类是牠们区别异己唯一的方法。

    大自然万物中，唯一会给自己取名字的，只有人类而已，也只有人类不会在介绍自己时，先强调「我是人类」，我一直觉得这是很奇妙的事。

    「我是只x1血鬼。」蝙蝠又说。

    「你少来。」

    「你怎麽这麽肯定？」

    「因为上一只蝙蝠也这麽跟我说。」

    「你相信牠了？」

    「才怪。怎麽每只蝙蝠都想要人类认为牠是x1血鬼？哪天你回去跟牠们说一下，这个笑话已经是老梗了。」

    「喔，好吧。」

    那只蝙蝠看起来有点沮丧，每个年轻人发觉自己在族群里属於落後的一群时，多少都会有点沮丧，我也没有安慰牠，因为我也是。至少没有几个高中生，会住在离城市半天机程的丛林里，每天通勤上学，只为了要接近大自然吧。

    「我只是只普通的蝙蝠。」蝙蝠又说。

    「你刚刚说过了。」

    「那不一样，我刚刚没说普通。你有没有nV朋友？」

    「问这个g什麽？」

    「因为我很烦恼。」蝙蝠叹了口气，把牠长长的r0U翼垂倒在我的浴室里。

    「烦恼什麽？」

    「因为我Ai上了一个人类。」

    喔，异族恋Ai。这个问题老实说我也处理过，上次有只长耳兔疯狂地Ai上了住在山岗那头的土拨鼠，寻Si觅活地要跟着牠走，兔族的长老找我去调解，还我花了将近五个小时才使牠了解地下水对兔子的危险X，最後牠们含泪告别。不过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我甚至处理过一只伯劳鸟Ai上牠每日栖息的豌豆。

    「是牠们介绍你来找我？」我指得「牠们」，是指事实上很八卦的丛林动物。

    「不，因为我知道我和他不可能在一块，所以我想自杀。」

    「你现在想自杀？」

    「刚刚。」

    「可是你还活着。」

    「嗯，我刚刚听到这里有水滴在玻璃上的声音，想要撞玻璃自杀，没想到你的玻璃窗根本没关，听到的声音是玻璃门。所以我失败了。」

    「为什麽要这麽悲观？或许那个nV孩愿意养一只蝙蝠作宠物。」

    「我不想作宠物，我要的是对等的恋情。」

    这蝙蝠还真有民主观念。

    「这可能有点困难。除非是像我这样的人，人类不觉得动物和自己是对等的生物。」我坐在浴缸边缘，用毛巾擦乾头发。那只蝙蝠听了我的话，又垂下头来，看起来是只容易悲观的蝙蝠啊！

    牠的年纪应该没有很大，以人类的方式b喻，就是个男孩吧，虽然我不太会判断蝙蝠的年龄。我跟蝙蝠不熟。

    「不过你是怎麽见到人类nV孩的？你们应该都生长在很黑的地方。」

    「那是人类的错觉，其实蝙蝠也可以在白天飞来飞去。就像x1血鬼其实可以吃大蒜沙拉一样。」

    「喔。」

    「但我喜欢的人是住在很暗的地方没有错。」

    「她多大？」

    「我不知道人类的年龄怎麽算，但是他看起来b你矮小很多。」

    住在很暗的地方，又是r臭未乾的nV孩子。难道是摄影系的学生，常常出入暗房？还是白子之类的人，所以不能够晒到yAn光？我开始好奇起来。

    「你带我去看那个nV孩好了。」

    我站起来，从架子上拿了T恤穿上，再单脚跳着穿上牛仔K。

    虽然丛林这种地方到了晚上很冷，不过我习惯了，我走到外面的停机坪，上面停着我的自用小飞机，还有一台yAn春型的螺旋直升机。我指着那个直升机问蝙蝠先生：

    「你能飞得跟这个一样快吗？」

    「这是什麽？」

    「直升机。」我坐到架驶座上，打开引擎热机，螺旋桨啪啦啪啦地在风中旋转起来，刮起一阵飓风。

    小蝙蝠「哇」的一声，惊恐地退了两步。

    「我可以和你一起坐吗？」真是识时务的蝙蝠。

    「记得绑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