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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再来三个。」赌X坚强的阿新解开小棉袋的绳子，又捞了一小杓白米给卖车轮饼的老板。我捧着怀里的十五个车轮饼，觉得该适可而止了。每个饼皮都只撕开了一小角，目前为止，我们cH0U到了四个芋头口味和十一个地瓜口味的。我觉得芋头的就很好吃了，但阿新坚持今天一定要吃到红豆口味的。

    「鸟蛋咧，又都是地瓜的！」他迫不及待地察看内馅後，差点没把车轮饼摔回去。

    「今天先这样吧？十八个根本吃不完了。」我皱着眉头。虽然车轮饼的价格是三个一小杓，但我们花的加起来已经超过一个中杓了。

    「老板你有没有骗人啊，真的有红豆馅的吗？！」阿新大声质疑。

    「当然有啊，不信你再多cH0U几个看看？」老板也没生气，轻拍了摊车上的小木柜，里头约莫还有三十多个车轮饼；从外观上，分辨不出里头的内馅是什麽。在阿新决定要扫台前，我赶紧把他推走。

    今天放学得b较早，我们两个到了公所前的希望广场溜达。再两个礼拜就要过年，这边已经开始出现摊贩了。我和阿新坐在水泥平台上，边啃着快堆成小山的车轮饼，边望着偶路经的路人。他一直注意着车轮饼摊，想看是不是真有人cH0U到红豆内馅的。

    公所作为讯息交流用的主要场所，是一栋黑瓦红砖的两层建筑，和寻常水泥房的风格很不同。虽然能留有灾变动乱下的苍夷，但整T看起来还是很气派。里头挂有好几面大黑板，与公所职员申请使用後，就能拿粉笔在上头写下讯息，b如说寻人或是工作委托之类的。当区政府有重要消息要宣传时，也都会公布在这里。

    有一块用途b较不同的大黑板，是钉在公所入口上的屋顶。目前上头用粉笔写着一串数字1839，字T大得相当醒目，只要路过广场就能看见。公所的职员每早都会架楼梯上去更新数字；每过一天，那数字就会少一。我对这倒数的数字并没有特别的想法，不过对很多大人来说，那是一个JiNg神指标，它代表着希望和重生……之类的浮华字眼，似乎人生的目标就是等着那数字到零。或许就是这样，当初才称这里作希望广场吧？但其实，我想大家也不清楚那数字倒数到零时，具T地到底会发生什麽事。

    周遭人对那数字知道最多的，应该是卢老师。灾变当下，他的年龄应该b我现在还小，不过就他了解的，当那数字倒数完时，我们会重新与真正的世界连接上。外国的各式技术、知识和低廉的进口品，将大幅改善我们现有的生活。基本上在我这年龄还有去学校上课的，就是因为家中的大人相信着卢老师所的说法。像父亲便认为若要在新秩序里成为领导者，b别人懂更多东西是不可或缺的。

    我一点也不想成为领导者，也觉得现在的生活没什麽不好的。持续着去上学，主要是基於对未知的好奇心；或许每天能在班上见到林萱，也有一些关系。

    「听说林萱过年後好像就不来学校了耶，你知道吗？」满嘴地瓜馅的阿新，突然说道。

    「她和你说的？」我差一点哽到。

    「不是啊，就前几天听到她和卢老师在讲，之後要帮忙照顾家里生病的牛。」

    「是喔。」我装作蛮不在乎地想再拿起一块车轮饼，但抓了半天都没能抓紧。

    林萱她家是经营牛车运输队的；虽然规模不是最大，但委托总是满档。如果没提早预约，临时根本就连一台牛车也不可能调到。父亲鲜少会低声下气地拜托人，但前年为了让水稻收成能准时赶上交易，也曾特意去到她家拜访。前一阵子，就曾听林萱说家中养的运输牛像是感染上了瘟疫，一头一头的接着病倒……如果现在严重到她必须休学，就代表了情况还没有改善。想到日後见到林萱的机会会少了很多，我突然嚐不出刚吃着的车轮饼究竟是芋头的还是地瓜馅的了。

    不如……这次跨年时约她一起来这吧？每年除夕时，希望广场都会举办跨年活动。营火下，有各式各样的歌舞表演。去年跨年时我在人群中看见到林萱，就想着如果能牵着她的手一起度过这热闹的气氛有多好。曾听过很多男生说这一晚和nV朋友求婚的话，成功的机会特别高。我是还没想那麽远，但如果她主动开口我也会答应就是。

    在十八个车轮饼能吃完前，公所内的煤油灯就点亮了。直到阿新问着我嘴角为什麽有红豆泥时，我才意识到早先在摊位前可能没确认仔细，刚才我应该有吃到一个红豆馅的。

    回到家时，天sE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我回来了喔。」没见到父亲如往常坐在桌前泡茶，也没在厨房见到母亲，我特意喊了声。直到上了二楼，我才发现到出了事情。

    父亲的表情凝重，母亲的脸sE苍白，但最让我意外的是楼上还多了两个没见过的男人。他们的手臂上，都挂着一袭绣着警察的白字红底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