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12 好好确认看看 (第1/1页)

    暑假说长不长，丹枫9月初被丢回工造司宿舍，拎着大行李箱和鳞渊境特产，眼神呆滞，好像两颗被嗦过的杨梅核，惨白、泛着血流尽之后的红，由于过分的啃噬撕咬变得丝丝缕缕。

    应星下班就看见人缩在门口，不怎么小的一团，但是很轻，抬头的时候就保持不住平衡摔倒了，很可怜的看着一片虚空，像是七魂六魄都丢了个干净。便宜老公叹了口气，把这头龙扶起来，伶仃的爪子绕到自己脖子后头去，单手拧开钥匙开门。

    他上周才搬回来，景元带着人凿地三尺也没翻到什么有力证据，倒是家里下水道检查出来微量催情药……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怎么不给我发消息。”他说，“现在又不忙。”

    “……”龙尊张张嘴，“玉兆欠费了，他们没给我充。我自己不会。”

    应星播了一下龙尊工作用号，真的没接通。

    “先吃饭吧。”百冶又开始叹气，“上次也真是巧了，吃完饺子你人就没了，回家第一顿我煮面给你吃好不好？”

    丹枫蔫蔫点头。

    因为龙尊看起来大病初愈，所以家主很细心煮了口味清淡的面片汤，香油也滴的极少，端到桌上撒一把香菜，清香味窜出来，若有若无填满餐厅。丹枫挪到凳子上，伸手抻把袖子，开始扒拉面皮。

    应星坐人对面端详起这张脸，通过龙尊清秀的五官，头一回认知到想死是有比较极的…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连呼吸都不会了似的，隔一阵子急促地喘息几下，然后就开始屏息，脸色因为缺氧不是很好。

    “我吃好了。”丹枫说。应星自然地起身帮他收拾碗筷，“嗯，吃好就行，要休息吗？在外面冻坏了吧…来……”

    他想说床铺好了，水也是烧开的，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拥抱，丹枫却径直越过他往客房走了。

    ……客房根本没收拾，很凌乱的一团。买的资料都借给学生了，云骑军过来将丹枫居住的地方翻的底朝天，床垫都用刀划开，这条龙视若无物地反锁了门，尾巴往身下一垫就躺进茅草似的床里。

    接着从贴身衣兜里掏出来张油纸。里面裹了很多薄但是韧的叶片，按说需要稀释的，配合香料和酒服下会更安全。但是丹枫等不及了，龙伸出指甲挑开黏连的部分，几乎颤抖着夹出两片垫到舌头下面去，猛力用口腔和舌底挤压它们，这些干枯的叶片和外表全然不同地溢出大量汁水，充盈了口腔。

    ——来到应星这里，觉得放松才对，但是这具身体已经无法从紧绷状态中解脱。一个月的无痕折磨在他心里留下更多阴影，丹枫都不知道自己状态能变得如此糟糕。

    龙师们也看得出来，临走前大发慈悲往丹枫胸口揣了一包建木叶，大概有一周的量，图丹枫别像星期狗一样迅速在老公家露出疲态。这玩意是他的精神避风港——只需要半片，龙裔就可以沉入无梦的睡眠，去年在应星这儿已经完全不需要了，但现在实在是……

    来不及想更多事情，药效发作，他得以沉入漆黑的水底。

    “我真想不通了景元。”应星再度给哥们打电话，表情忧郁，“龙尊是耍我玩的吗？我好玩吗？”

    “额，你们又怎么了。”

    “他跟个尸体一样爬回来了，并且对我实施冷暴力。”百冶语气都透着担忧，“他到底想要什么啊？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你这样怎么能有老婆的。”景元隔电话痛苦揉眉心，“这么解读的话，就是龙尊得不到想要的，大发脾气，折腾自己，顺带折腾你喽？”

    “对！”一声响指，“你小子还是聪明，一点就透。”

    “……有没有一种可能，龙尊也身不由己呢？”小孩反问，“他只是持明社会中一个很精妙的部件，被整体裹挟着往上推。所以我们才找不到他杀人的证据，因为龙尊不杀人？。”

    “别讲这么……的话题。”

    “是加密通话，没关系。”景元说，“哦，我们这边把肥rou咬了准备搁置持明的事情了——实在忙不过来。曜青那边发现了丰饶民踪迹。你要是对丹枫实在忌惮就和离了吧。”

    “也行。”应星点头，“辛苦了，我给你寄点工造司牛磺酸吧？”

    “那玩意查出来含有百分之一的建木稀释液。”一提这个景元又冒起火来，“完全是处方药的等级！摄入不遵照医嘱会入魔阴的…！消息压着就是怕有人开始打稀释液主意，你还跟我说这个！”

    应星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然后他抬起头来——

    丹枫的房间，怎么有点建木的味道？

    ＊＊＊

    龙尊感到平静。

    此处只有寂静，光与声音与触觉都被隔绝在外，他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只是单纯存在着。每秒都像是崭新的，刚刚到来。

    他感觉不到四肢，同样也感觉不到痛楚。这与持明卵中的记忆有所不同，等等，持明卵……

    能想到过去的事情就意味着他即将醒来。建木叶制造出来的空间没有时间的概念，故此丹枫没有发现自己提前清醒的异状。

    精神缓慢脱离的过程也是被现实苦痛重新覆盖的过程，先有不可言说的模糊不安，然后加剧，接着具象化的回忆攀过脊背，友善地向他展露。

    ……好难受。

    是连呼吸都觉得沉重的人生，丹枫跌回自己的躯体，他还没有完全清醒，捏着被褥徒劳指望入梦，但是很快，手腕的刺痛加快了他离去的进程。

    睁开眼是应星铁青的脸。老公从不撬门使他放松了警惕，简单反锁便躺在床上飞起叶子，现在好了——视线飞到被完美撬开的门锁上，又打了个转，回到应星紧绷的下颌。

    “你吃了什么？”老公问。他像个探望重病妻子的人，单膝跪在床边，两人几乎平视。

    “……”开口的话就会露出马脚，丹枫沉默。只是他吃的实在太多，呼出的气体都带有淡淡的甜味。

    “嘴巴张开。”很明显看出来点门道，应星提出要求。

    龙尊听话的张开嘴。他的口腔里都是些金色的残留物，散发诡异的光华。应星松开他的手腕，伸手夹住爬行类冰冷的舌头上抬，露出两片完全被吸吮干净、失了色的建木叶片来。

    “丹枫，你在我家吃建木叶。”百冶的声音不再友好愉快，尽管仍然冷静，丹枫也能明白对方实打实的暴怒了…

    因为实在不清楚要怎么做，也不明白要如何说，他只好放弃争辩，去握住男人另一只手。

    “……”应星冷冷看着他的动作。

    丹枫把对方的指腹贴在自己眼球上。

    绿色的脆弱眼球一接触粗糙皮肤，立马泛起水光。他拼命克制着眨眼的冲动，眼睛上翻，把不怎么敏感的眼白袒露给对方。

    这是明白了自己错误的奴隶表达“任你处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