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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命运  (第1/1页)
    一月未见,他变得有些憔悴了。    他的眼下一片乌黑,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本就棱角分明的脸变得更加瘦削。看来他最近过得并不好。    他低下头打量了我一番,随之眉毛紧紧蹙起,“晓晓,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什么样子呢,我不知道。我已经一个月没照过镜子了。    我还在犹自愣着,他却突然将我紧紧抱住。    “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呆在这里不回家。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他的声音中带了些许哽咽。    听到他的声音,我很想哭。    可我的泪腺已经枯涸了。泪水早就在这一个月内流尽了。    我伸出手臂回搂住他的腰,哑着声音说,“对不起,哥哥。”    他没有继续追问我发生了什么,只是用手温柔地抚过我的脸,把他的吻轻轻落在我的额头上。    我任凭他牵着我的手,任由他带着我回家。    他放好了洗澡水,把我轻柔地抱进浴缸里,帮我搓洗着身子。    我和他都沉默着。浴室里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我垂着头,根本不敢看他的脸。    我怕和他对视,我怕沉溺在他温柔的眼眸里,怕自己忍不住地向他坦白一切。    从心口溢满的歉意和惭愧让我无法面对他。    湿热的蒸汽在狭窄的空间里升腾,他的指腹划过我的肌肤,留下白色的泡沫和指尖的残温。    细腻温软的触感却让我的鼻子阵阵发酸。    洗完澡后时间已经将近黄昏。    他帮我擦干身子后把我放到床上,抚着我的头发轻声说,“休息一下吧。我先去做饭。”    躺在丝纺软绵的床褥里,我却没有一丝睡意,转而扭头看向窗外。    地平线上的半轮红日还在普照,把天边的云霞晕染得一片赤橙,尽管如此,也无力扭转即将被黑夜颠覆的颓势。    暖橙色日光笼罩下的斑驳树影也随着日落西山而愈发暗淡,与即将来临的夜晚慢慢混同。    夜色将至,日暮途穷。    心头涌起无以名状的忧伤。    逃避了一个多月,最终还是要面对现实。    最后一丝日头落下的时候,哥哥进了房间,唤我去吃饭。    餐桌上,我嗫嚅了许久,终于向他问出口,“mama她,还在医院吗?”    他的视线从我身上落到地下,浓密的眼睫毛盖住眼眸。    他沉默了好一阵才回应我,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mama她去世了。”    我的瞳孔微微张大,眉头紧皱。    “哥,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他顿了两秒,才轻微地摇了下头。    “晓晓。她……是肝癌晚期,又因为刚做完手术,身子太虚弱了,癌细胞……”    我以为我已经跌入谷底了,却没想到身下还有万丈的深渊等着我。    她一直瞒着我和哥哥。甚至到死也没有告诉我。    那天她所谓的去外婆家只是个幌子,事实上她是准备去医院接受治疗。    怪不得。怪不得这一年以来她变得如此消瘦。    我一直以为是她的精神不好,吃不下饭才会瘦成那样。    怪不得她突然开始关注我的生活。怪不得她逼着我去相亲。怪不得她突然变得絮絮叨叨,密不透风地关心我。    她希望在临死前看到我找到自己的幸福,看到我没有她也能过得很好。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可是我从来没有真正地关心过她,以至于完全错过了这些蛛丝马迹。    我把她的一切异样都归结于她的精神状态,甚至还在心里默默埋怨她。    在她最绝望的日子里,我抛弃了她。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我却像一个缩头乌龟般躲在壳里不去见她。    对母亲的埋怨、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悔恨。    我想起了那天母亲撞破我和哥哥的事后,坐在地上大喊着“报应”时癫狂的模样。    如今,我终于明白了她那时的绝望。    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又懦弱的人。    因为懦弱,我做了一个甩手掌柜,独留母亲一人在冰冷的医院,也折磨了不明真相的哥哥为我担心。    所以,我为我的自私和懦弱付出了代价。    那次和母亲的不欢而散竟是我和她的最后一面。    我将终生都活在这种悔恨和缺憾之中。    “晓晓。”哥哥握住我的手,忧郁又痛苦地看向我,“对不起。我知道你难以承受,可是我根本不敢瞒着你。”    我挤不出丝毫表情,只能僵硬地宽慰他,“不是你的错。”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二十一岁,分明是最风华的年纪,我只觉得我的人生已经走到了末路。    这一年,我接连失去了双亲,也埋葬了我的爱情。    命运的齿轮一刻不停地滚动着,我根本无法抗拒它莫测的力量,只能被迫接受安排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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