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我只接受你做我的娘子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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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青跟涂暮歌暂时住下不走了，这一住，两人明显察觉到尹止跟尹珏之间的疏离。

    当然，还是尹珏表现的太明显，太刻意。

    他不但从尹止屋里搬了出去，就连平时见上面也是一声不吭，全然没有以往那种黏糊，冷漠得如同碰上陌生人，目不斜视地静静站在一边。

    吃饭时更是刻意突兀，尹止夹什么菜他就不吃什么菜，明明过去这些菜都是他最爱吃的。他跟尹止口味类似，小时候不懂事时没少跟尹止抢着吃，为此还挨了劳青好几顿念，也就尹止宠他，纵着他，丝毫不计较。

    有尹止在，尹珏就没吃过一顿完整的饭，基本做个样子扒拉几口就撂筷子走人，劳青想把人叫回来，尹止却拦住他让他随他去。

    劳青无奈，老生常谈地让他别老纵着他，“都十七了，马上要成家的人，还这么任性。”

    “十七也还小着呢。”

    劳青哭笑不得：“您就护着他吧，都这么大了还小。”

    “不过您跟阿珏到底是怎么了，吵架了？感觉也不像，您素来宠他，纵容他，鲜少与他动怒……别是这小子又在恃宠而骄，自己发脾气吧。”

    “不是，你别胡猜了，是我不好。”尹止神情微微黯淡，笑得苦涩，“是我让他失望了。”

    “不说这些，反正再过三天他便要成婚了，届时有了自己的家，粘不粘我也没那么重要。”

    劳青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尹止这场婚事实际是假的，但尹止显然没给劳青坦白的机会，自顾自慢条斯理吃完饭菜，一个人不知道是孤独还是潇洒地背身离开。

    劳青幽幽叹上一口气，完全弄不明白他们两个是怎么了。

    涂暮歌一脸高深莫测，眸光一转，不禁兴味地笑起来：“看来这场婚事也不完全是假的。”

    “什么意思？”

    涂暮歌故作神秘：“佛曰，不可说。”

    劳青白他：“故弄玄虚，不说拉倒。”

    涂暮歌还真没准备说，劳青平添一肚子闷气，离开前狠狠踩了他一脚。

    涂暮歌顿时哭笑不得。

    ……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眼看次日便是尹珏大婚之日，尹止一忍再忍，还是没能控制住对尹珏的关心，夜里踱步到了尹珏房门前。

    这些天住家，尹珏因他在场，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眼看着消瘦不少，他似乎也都没怎么睡好，白日里看着无精打采，神色恹恹，委实让他揪心。

    细数十多年，他何曾见过尹珏这般落寞疲厌的模样。

    昔日他但凡受到半点委屈，都会跑到他身边抱着他要安慰，现如今，他把自个儿折腾成这样，也不再对他诉苦。

    尹止一时半会都快分不清对错。

    他明明是希望尹珏好的。

    可能是他在门前踱步叹气动静太大，尹珏被烦到，当门陡然打开，露出尹珏那张不耐烦的脸时，他不由愣了愣。

    屋里没有点灯，屋外也没半点烛火，但他偏偏借着月圆日的那点月光看清了此时此刻的尹珏——

    仅着一条修身的白色亵裤，上身光裸着，往日鼓鼓囊囊线条流畅的身形，如今竟因消瘦而削薄了些。

    他脸色不太好，精神也不大好，整个人耷着，神色恹恹，眼底那片浓郁的青黑只有近距离瞧了方觉吓人。

    脸颊也瘦下去不少，凸显的轮廓、线条愈发显得那张英俊逼人的面容锋利夺人，有种刀斧雕琢过的锐利。

    明明他们每天都有见，可尹止还是觉得这样的他有些陌生。

    他的阿珏怎么就憔悴成这副模样？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我这不欢迎你。”尹珏说着便要关门。

    尹止急忙伸手，险些被门夹，把尹珏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尹珏急忙抓着他的手来回翻看，语气暴躁：“你是不是有病？这种时候伸手，生怕夹不着是吧？”

    尹珏骂着还有点后怕，他关门可没控制力道。

    “阿珏，我没事。”

    尹止这种时候竟还笑得出来。

    尹珏又气又拿他没办法，发觉自己还抓着他的手痴痴不放，顿时跟针扎了似的撇开。

    “没事就滚……就走吧，我要歇了。”尹珏作势又要关门，只是这次他动作轻缓了许多，仿佛生怕尹止再来闹一次。

    但尹止这次是挡在了门板上：“等等阿珏。”

    尹珏拧眉看他，眉目间尽是不耐之色。

    他无声质问他到底还有何事，生疏冷漠的模样叫尹止有些喉头发阻。

    他发现他没法接受尹珏用这种态度对他。

    他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尹珏总会长大，他总会有自己的家，他总会离开他，他会像他历年来所看到过的离别一样，幼时的亲昵信赖在意，在长大成人后，在见识过更为宽广的天地后，他们终会忘却走向远方。

    他们就是离巢的鹰，有了展翅高飞的本事，便会独自翱翔于天际。

    他们可以四海为家，但绝不会回头，回到他们最初的家。

    他会像所有老人一样被遗落在故居，孤苦地守着过去的回忆。

    什么永远在一起，什么最爱纸爷爷，全都是孩童戏言。

    他本该潇洒地一笑置之，本该避免走上独自缅怀的不归路，可情之一字实在诡谲，只要生贪妄，便会沉沦，便会万劫不复。

    他到底是个凡人，生有七情六欲，纵使年岁已达天命，还是躲不过贪嗔痴妄。

    他没法忍受尹珏对他的疏远，他宁愿他离开的那天慢一点到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然得让他措手不及，让他惶恐让他不安，让他反复思量究竟该如何抉择才能觅得半丝安宁。

    “真的……不能回到以前吗？”

    “阿珏，你还小，你不明白，你现在对我的执着，或许只是因为——”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尹珏不耐烦地打断他，他视线下垂，容色冷冽，被这么一双冷漠的眸子睨着，尹止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个是字。

    “我只是……”

    “你没有别的选择。”

    尹珏一字一句道：“尹止，我只接受你做我的娘子，或者，我们成为陌路，我不接受，也不承认，我们有别的关系。”

    “我不会再认你是纸爷爷。”

    尹珏说着，松开门板，甚至侧了侧身，给尹止腾出进门的空间。

    但一旦他选择进门，他们爷孙关系便到此为止。